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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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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以后,李琮心还清楚的记得,皇上颁下恩旨,为她和慕晨轩指婚的那天,她是多么的幸福。

    为了庆贺,李琮心带着慕晨轩到郊外去烤肉,还请了李琮文、张还钰和柳言。那阵子正巧张还钰也刚刚官复原职,似乎所有的好事都赶到了一起。

    要说别的事情李琮心不擅长,吃喝玩乐她最拿手。为了这天的烧烤会,她着实费了不少的心思。不说烤肉用的木炭炉子和架子,精心挑选的羊肉、鹿肉、鱼肉。。。,单是准备调料她也没少费劲。

    事先她不仅准备了象“烤肉季”烧烤那样的酱汁调料,还准备了新疆烧烤风味的粉质调料。要知道在当时烧烤并不盛行,民间少有人吃,只是在贵族中,有时候狩猎回来,会烤些鹿肉,也没什么调料,不过撒点盐面,所以很多烧烤用调料都不是现成的,比如孜然还是她从药店淘到的。

    不过这些努力都没有白费,野外聚餐非常的成功。

    那天,郊外小溪边,微风清凉,烤肉的烟很快似的随风飘散,只有原汁原味的烧烤香味萦绕在身边,大家边吃着美味的烤肉,边聊天,每个人吃着烤肉都赞不绝口。

    这种独特的融入了自然、轻松愉悦的聚会氛围,代表着另外一种自由开放的生活态度和社交方式,很明显让这些身在侯门深处的这些人,在感受到俘获了无数现代人的烧烤魅力的同时,又多了一种新鲜的感受。

    吃烧烤的时候,他们是就着水酒吃的。那时候的水酒和现代的白酒相比要淡的多,喝着不会觉得辣口,烧烤的时候正好喝。酒足饭饱之后,所有的人都有点微醺的酒意。

    酒后,李琮心又让如月焚香烹茶。茶具都是她事先按照现代日本茶道的式样定制的,如月侍茶时的一招一式,也是李琮心煞费苦心的教会他的。

    天鸢人讲究喝茶,但是中国文化向来重在诸事随心而为,并不象日本茶道将精神层面化作一种固定的仪式。

    茶道中的如月素衣执壶,敛气凝神,伴着徐徐的山风,潺潺的溪流声,不说茶香,光论画面也赏心悦目,让人未品茶香,已觉心旷神怡。

    围坐在茶案周围的这几个人,在天鸢都可称的上是文人雅士,平时也都好茶事,但是这样品茶却都是第一次见,便追问李琮心这别开生面的雅趣是从何处得来,又是如何悟道的。

    李琮心笑说:“千年一梦吧。”

    慕晨轩嘴上说她“故弄玄虚”,但是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又多了别样的意味,不管她干什么,他一直保持着平均每三分钟必要看她一眼的频率,而且是带着独特的专属于他的迷人的微笑,眼睛中亮光她暂时理解为崇拜或者仰慕。

    看着慕晨轩的笑脸,李琮心感受到了他的幸福和满足。花了这么多心思,她并不是想在众人之前卖弄,只是竭尽所能想要给慕晨轩最简单和平凡的快乐,她想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为了他,她学会了倾听学习,努力的融入他的生活,也希望让他有机会走进她曾经的生活,爱上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李琮心,而不是四皇女。

    还有柳言,也是她如今幸福的重要部分,是她的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慕晨轩病好了的时候,李琮心就带着他去了煜府。

    不被家人祝福的爱情不算圆满,去之前她心中忐忑不安,象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的少女似的,只怕柳言会不喜欢慕晨轩。但是让她高兴的是,柳言和慕晨轩一见如故,彼此投契到一见倾心的地步,有时候他们两个人聊的兴起,反而倒冷落了她。

    眼前他们一个温润儒雅,一个俊美无匹,闲适的坐在软塌上,身后满山的红叶,丛林尽染,身前是潺潺的小溪,两个人边下棋,边说笑,那画面就象一副活生生的美男行乐图一样,连张还钰和李琮文都看的呆了,称羡不已的揶揄李琮心,说当世的两大美男都被她收罗到了自己的家中了。

    刚开始的时候,张还钰和皇姐李琮文,这两个当世的鸿儒,还谈论了几句家国大事,后来被李琮心诱拐着,尽说些乡野趣闻,几个人说到尽兴处,毫不拘束开怀大笑。

    这样的时光让李琮心觉得,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到了晚上,余兴未尽的她带着慕晨轩去看看星星。她练武的用处此刻终于发挥了效用,背着慕晨轩轻轻一跃,几下借势腾挪,就上了屋顶。

    天鸢没有高耸的楼房,站在屋顶上远眺,连绵的屋顶只有一些参差的起伏,暮色下,象无边的暗夜之海。头顶上的天空象黑蓝色的巨大穹顶,点缀着无数颗闪亮的星星。

    让慕晨轩在屋顶坐好后,李琮心站在慕晨轩的对面,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线花。线花蹦跳出眩目的火花,因为微弱却有着更令人心动的绚烂。

    背后是无垠的夜空,她挥动的双手画出了闪亮的心形。

    闪烁的火花印照下,对面的慕晨轩宛如天人,闪亮的心形倒映在他黑眸深处,象天边最闪亮的两颗晨星。

    一切美的就象梦境一样,曾经失落的青春、爱情都因为眼前这个人而重新来过。

    李琮心不知不觉的停住了手中的舞动。

    线花的火花渐渐的熄灭了,她和慕晨轩默默的相互注视。暗夜空寂无声,似乎天地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屋顶的夜风有一些凉,李琮心坐到了慕晨轩的身边,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圆满的日子里,李琮心会忽然感到心情有一些伤感。也许就是太圆满了吧,反而会有害怕失去的失落感。

    如果恋爱中有多少的甜蜜,都注定用多少的痛苦来偿还,你还有没有勇气去全心拥有。

    曾经失去过的恐惧在最幸福的时刻象是忽然被唤醒,疑虑又象荒草一样在李琮心的心头疯狂的蔓延。一直以来,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要问他,却一直无从开口,怕伤他,怕自伤,更怕伤害了刚刚明朗的感情。她明白爱是坚固的,同样也是脆弱的。

    “怎么了,忽然叹气?”

    慕晨轩用胳膊拢着她的肩膀,额头亲密的蹭着她的脸颊。

    “轩,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瞒着我好吗?有困难我希望和你一起承担,如果你骗我,我会很伤心的。

    “嗯。”

    他点头,把她圈的更紧

    “离开我的那段时间,你真的一直都呆在赵府吗?你的腿真的是从马上摔下来摔坏的吗?”

    他默默的蹭着她的脸,隔了半天说:“心儿,别胡思乱想了。”

    “还有李琮瑄,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冲口而出,这句问话憋在她心里太久了。

    时间象凝固了,过了很长时间他低声说:“对不起。”

    他脸上的无奈和伤痛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占据着她的心的,还有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

    她刚刚遇到他,却想拥有他的所有,但是他的过往她注定无法参与,就象他也永远无法走近她的曾经,她又何必让过去的伤痛再去伤害他们现在的幸福。是她太贪心。

    “对不起。”李琮心握住了慕晨轩带着凉意的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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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婚事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逐渐的临近,距婚期还有月余时,曲阳县因为连年的洪水闹饥荒,流民四起,曲阳县令奏请朝廷拨粮款赈灾。因为去年曲阳出了官匪纠结,贪污救济钱款的大案,此次赈灾,皇上着户部严格督办,做为户部的监察,李琮心被指派做了钦差,押运粮草,亲自到曲阳督查赈灾。

    临行之前,皇上在御书房中拉着李琮心的手,和她说了很多话。从李琮心和皇上见面以来,这是皇上第一次和她郑重其事的和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皇上说:“心儿啊,你在户部也历练了一段时间了,是该树立威望,做些大事的时候了。母皇不能把你护住身边一辈子,总得放飞你,日后就要靠自己了。记住凡事要审时度势,以社稷为重。。。”

    最后皇上拿出了一个玉质的瓷瓶,对她说:“你和慕晨轩婚期将至,母皇先送你一份大礼。这是治慕晨轩腿的解药,临行之前你给他用了,待你回来的时候,他的腿也恢复如常了,到时候你们便可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母皇也就安心了。”

    李琮心当时就愣住了。

    按赵府人的说辞,慕晨轩的腿是他骑马时摔伤的,当初她就对这种说法有所怀疑。以慕晨轩的身手,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还摔成重伤呢。可是后来她几番和慕晨轩求证,他都没有否认。她还一直在替他求医问药,坚持针灸,跟大夫也说他是摔伤,却原来他根本是中了毒。

    为什么他就这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告诉她实情。

    回到王府后,李琮心让如月带着几个侍卫把解药给慕晨轩送去,自己没有去。

    如月走后,她心里莫名焦躁。

    得了解药,慕晨轩的腿有治了,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她本应亲自送过去,看着他喝下去,和他一同分享喜悦。而且这次去赈灾,一去这么多天,不能和他相见,临行前她也想见他。可是对于他的隐瞒她终不能释然。

    自从相识以来,她知道他的性情倔强,凡事总是不忍违逆他的心意,但是这样事情她不能再放任不管。若是不给他点教训,她怕终有一天,她会护不住他,失去他。既然相爱就应该坦诚相对,遇到困难就应该一起分担。

    时间慢的磨人,李琮心根本无法安心做别的事情,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终于等到如月回来了,谁知一进门,还没等她开口,如月就把解药拿了出来。

    “怎么又拿回来了?”

    “我按主子的意思跟慕公子说了,要他服用解药后,安心修养,说主子出门回来以后,自会去探望他。可是他不仅不喝,还偏要来见主子。我跟他说了,主子说了让他不必来,他偏不听,现在在前厅候着呢。”

    李琮心本来就窝着气,这一下新火又顶了上来。

    这是什么脾气性情?在天鸢君为臣纲,妻为夫纲,她别说为他的纲了,他一次都没听过她的。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她就不信拗不过他这股劲儿。

    “你去跟他说,我不见,让他按我说的,乖乖的回府吃药休养,我回来的时候,想见到一个能跑能跳的他。”

    如月无奈的转身走了,心里话,这也不是折腾谁呢?主子们置气,当奴才的跑断腿。

    不大会儿功夫,如月又回来了:“慕公子不走,前厅跪着呢。”

    李琮心觉得自己的心在爆炸的临界点上又猛然缩了回来一样,声音都带了嘶哑。

    “谁让他跪的?”

    如月赶紧摇手:

    “没人,谁敢啊,奴才把主子的话跟慕公子一说,他自己从轮椅上滑到了地上,自己扳的腿,就那么半趴半跪的。主子也知道他的性子,奴才想阻止他,也阻止不了啊。”

    李琮心被彻底气晕了头,指着如月的手直哆嗦,问如月:

    “你说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如月早就学乖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说好说歹都是错,低着头,没敢接茬。

    李琮心发了一顿火,火发完了,没办法掉头还得往前厅走,越走越气。

    合着搞来搞去,到最后她还是拗不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或明早还有更新,正在拼命赶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