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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麒麟双命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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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破坏村里的山,马上就有人第一时间就汇报给村长,我们看着那些人进了村长家,再出来的时候,村长默许这种行为,所以山才成了这样子。”

    小夏颇有正义感:“我当时还问村长呢,马力家里人都不在,怎么就让人把他们家后山用石头填了。”

    “村长怎么说?”

    “让我别多管闲事,还说就是因为人都不在才可以。”小夏忿忿不平:“八成拿了人家的钱。”

    一股浓浓的阴谋感浮上来,有人宣称马力已死,在这里替他建了一座衣冠冢,之后就有人在他家横挖出一条水渠,填埋屋后的山,人为的因素再明显不过。

    张天宇凑到钟灵耳边说道:“师傅,水流向哪里?是不是有人刻意坡坏马力家宅子的风水,我听说可将别人阳宅阴宅的生气引向自己的,当然,做这种事情的风水师会得到果报,自古以来,损人不利已。”

    钟灵定定地看着张天宇:“小子,多亏有你,提醒我了,我再去看看水渠里的水流向哪里,还有,穷山的左右分布,你们先呆在这里。”

    小夏越来越迷糊了:“到底怎么了?”

    马力怅然所失,他现在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牢笼里,往哪里走都是死路一条,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究竟有哪些是天成的,哪些是人为的?

    他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张天宇问小夏:“你那里有多余的房间吗?只要两间就好,我们可以付日租,这地方实在不能住人。”

    “当然有了,马力,我今年订婚新盖的房子可大啦,房间多的是,你们就去我那住吧。”小夏高兴地说道:“现在也不和父母住在一块了,方便,有美女哇。”

    见小夏一幅掉口水的模样,马力的心情莫名地好转许多,给他一胳膊肘:“瞧你这德性。”

    小夏突然握住马力的胳膊,放在脸上贴了一下:“妈呀,有温度。”

    马力脸色一变,甩开小夏的手:“老子是活人!”

    小夏嘿嘿一笑,拍着马力的脸:“是活的,是活的,对了,一会儿到我那里安置下行李,晚上去村长家吃饭,已经寿终正寝。”

    事后一行人地知道,在这地方,凡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不论男女,一旦到了病重的时候,为其子孙者必须守候榻前,日夜照顾看护。

    一般来说人死前并没有什么预兆,只有当男性病人在快要断气的时候,要赶快将他抬到厅堂里,绝对不能让他在房间里断气。俗规称“冷尸不能入厅下”,就是说在外面断气的就不能再送到厅下。

    所以,当病人病情严重并且医院处于垂危状态的时候,家人就会请求医生为病人输氧,然后赶快送回家中!

    至于摇椅上的老奶奶,她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南方自古以来重男轻女的观念颇重,男人就要在祖堂里断气,称之为“寿终正寝”,女人就要在她房间里断气,称之为“寿纳内寝”。

    只有与祖宗有血缘关系的裔孙才能在厅下里断气。在老人断气的时候为人子孙者都应该跪于死者床前,嚎啕痛苦,这就是所谓的“送终”。

    提到这个,钟灵气就不打一处来,岂不是媳妇一辈子是外人,连在祖堂咽气的权力也没有?

    此时,村长的母亲刚刚寿纳内寝!

    小夏被村长叫过去,让他到村子里散布消息,就在那空当和马力等人遇上。

    “晚上带你们去看点好看的。”小夏压低声音说道:“看买水。”

    “买水是什么?”张天宇问道。

    “净身吧?”马力说道。

    小夏点点头,禁止马力剧透:“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钟灵带着小宝来到屋后,水渠里的水缓缓流淌,现在有两个需要探究的问题,一,水源的来源,还有水最终飘向哪去。

    来源倒是清清楚楚,马力家老宅子里的古井,水引出来后,汇入一条更细小的沟渠,此时已经是傍晚,钟灵拍着小宝:“沿着这条沟渠去看看,最终水流汇入哪里,速去速回。”

    小宝点头,倏地跳进水里,化为一个光点随水往前,钟灵嫌慢,骂道:“你nnd,这样漂,漂到半夜啊,你是地灵,加速晓不晓得?”

    小宝这才像发射后的鱼雷,倏地往前冲,转瞬消失在眼前,大约一刻钟后,小宝倏地出现了:“往前一千米,左右急转直下,到了另外一条水沟,最终落到半里外的一条山缝里,我去那座山后看了一下,那是另外一个村子,水流进了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那户人家可阔气了,大石屋子,像电视剧里的大户人家。”

    钟灵心里有些把握,拍着小宝的头:“今天先到这里。”

    钟灵走向穷山,捡起一块发白的石头,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有些小草坚忍不拔地钻出来,微微露头。

    这地方倒没什么稀奇的,压倒生机,压制这个地方的生气而已。

    一人一灵返回,拿着行李就撤,钟灵灵机一动,把村长老妈的魂魄收到摄魂瓶里备用,眼看就要到小夏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哭声,“呜呜呃呃”,十分工整,但都是男人的声音。

    “已经去买水了。”小夏说道。

    张天宇说道:“走,过去看看。”

    小夏提醒道:“你们偷偷地看,不要说话,更不要靠近,这项仪式在我们当地十分重要,如果冲撞是犯了当地的大忌。”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悄然靠近,主道的右手边,约二十来米的地方有一口池塘,一名脸上满是褶子的老人正带着大约七个人往那里走。

    紧跟在老人身后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颇有气势的样子,白颖珊轻声说道:“他就是村长吧?”

    “对,村长。”小夏“嘘”了一声,张天宇笑笑,不再说话。

    长辈带着七人到了池塘边上,就看到长老面朝水面,先后掷下几个铜钱,嘴里念念有词,可惜离得太远,听得不是很真切,然后长者将手里的盆放到村长手里。

    村长恭恭敬敬地从池塘里盛出手,平端着,说也奇怪,去的时候一行人哭得不像样,回去的时候倒是一声不吭,只是赶路。

    钟灵用眼神询问,小夏直等到村长一行人走得远了才说道:“去时哭是哀亡人,回去时哭是咒未亡人,如果取了天根水回去的路上哭了,家里人会遭受不幸。”

    “水拿回去净身,是给死者洗澡?”张天宇问道。

    “回去后只能由族里的女人给洗,要用取回去的水擦遍尸体的身子。”小夏经验丰富:“今年村子里走了三个老人,看得多了,里面的门道一清二楚。”

    “洗完身子就要穿敛服,然后烧银纸。”小夏说道:“这些只有亲人能在场,外人看不到。”

    烧银纸还有些看头,用陶钵盛满干净的沙粒即可,放置于死者的头部床下,死者的儿孙们包括儿媳、孙儿媳以及未出嫁的儿女、孙女等诸葛为死者烧香叩头,并把香香炉中,还要使香火不断,但绝不能在里面点蜡烛。

    火钵放置在陶钵的一旁,子孙们要不断地一张一张的在火钵中烧银纸。民俗认为烧了银纸给死者才能看见路。最后把钵中纸灰包成若干小包,俗谓纸钱。纸钱应放进特制的三角带中,放置于死者身边。

    买水的好戏已经看过了,小夏催促他们快点到家,天就要黑了,一行人到了小夏的新家,毕竟是新盖的房子,房间多,而且整齐干净,马力拿出一些北京特产送给他,把小夏高兴得不行了:“马力,你真好,小的时候我长得弱小,大家都欺负我,只有你帮我。”

    马力憨厚地笑笑:“以前的事情了,说这个干啥。”

    “那时候我真以为你死了,想着你们家的人也太命苦了。”小夏突然眼泪掉出来:“算了,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只要你现在好好地就行了。”

    “我饿死了,不给饭吃不能好好地。”马力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是说要去村长家吃饭。”

    “我爸妈都在他家帮忙,家属可以去蹭饭。”小夏憨厚地笑笑:“关键那里的菜丰盛嘛,走吧,村长家就在后头。”

    去村长家的时候,张天宇放慢脚步,和钟灵肩并肩赶路:“丧事为大,死者为尊,你有多少问题也要等老人家入土为安后再说,知道吗?”

    钟灵本来是抱着兴师问罪的心情过去的,张天宇的话正好戳中他的心事,钟灵无奈道:“知道了,可是得看着马力那小子,我不动静,难保他不动静。”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进村长家,村长家的宅子院子在前,屋子在后,而且是三层的小楼,建得那叫一个阔气,院子里正在准备吃的喝的,明天送丧后还有酒席,香气溢人。

    进去后,马力一眼看到村长,村长正和人说话,发现有陌生人进来,转身看过来,看到马力,手里的烟“噗”地落在地上……

    张天宇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人吓得不轻啊。”

    马力的眉头紧紧皱着,他正准备上前,钟灵发现他腰微弯,身子往前倾,这在擒拿术里属于攻击态势,她往前迈了一步,胳膊肘顶住马力的胸口:“不许妄动,咱们来是为了弄清事实,武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家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马力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那又怎么样?”钟灵斥道:“除非你能自己解决所有事情,我们就此撤出,不然,你就得听我们的。”

    钟灵个子不算高,看着柔弱,可是力道不小哇,马力刚开始还不服气地往前冲,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再看钟灵的眼神犀利,气势马上弱下去。

    张天宇乐呵呵地提醒:“别和她较真,她赏你一个背摔。”

    此时,村长快步走过来,对着小夏说道:“小夏,这些是?”

    “村长,这个是马力啊,这两位是他的朋友。”小夏想把马力拉过来,发现拉不动,再拉,还是拉不动,只有放弃,尴尬地笑笑:“马力,你不记得喽,他家人都过世了,他毕业后去了帝都。”

    村长的脸变得如纸般白,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他,他不是死了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天宇冷冷地一笑:“你们现在见到人,还要说他死了不成?”

    张天宇的气势颇大,村长顿时矮小到尘埃里:“那倒不是,可是有人说他在帝都生病死了,因为太远,运不了尸体,所以就拿着他的衣服回来弄了个衣冠冢,仪式,还是我主持的。”

    马力被钟灵控制,只有气乎乎地说道:“我没死,一直在帝都上班呢,什么人说我死了?”

    “这,这恐怕是个误会。”村长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你看,我家里忙,小夏,你张罗下吃饭的事儿,我得进去烧银纸。”

    村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要说饿,还真饿了,钟灵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叫了一路,小夏端了个小火锅过来,还有不少凉菜,又开了几瓶啤酒,单独弄了一张桌子立在边上,众人也不客气,拿碗盛饭就吃,只有马力兴致不高,懒洋洋地挑着碗里的菜。

    院子里其他人都时不时地看过来,然后议论纷纷。

    “那不是老马家的儿子小力么,怎么回事,死而复生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克星,克父克母,爷爷奶奶也死得早,他家都没人了,怎么回来了?”

    “鬼晓得,你们看,他一回来,老太太就死了,这真是天煞孤星啊,不会克到我们头上吧?”

    最后这句话太伤人,简直是瞎扯,小夏听得分明,脸憋得通红,一巴掌把筷子拍在桌上:“胡说八道,老太太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了,关马力什么事?”

    小夏的爸妈急匆匆地过来:“你这孩子,好好吃饭,大家也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带这么伤人的。”小夏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张天宇闷哼一声,钟灵低头强忍住笑,张天宇清了清嗓子:“一个端午节出生,一年之际中阳气最足的一天出生,还有,马力是当天中午十二点半出生,是午时出生,是一天之中阳气最足的时候,拥有这种生辰八字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天煞孤星。

    “他是什么人?”小夏的爸爸有点奇怪了。

    小夏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马力从帝都带来的朋友。”

    张天宇看着刚才那个人,就是说什么会不会克到我们头上那个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短发,三角眼,颧骨高,一幅刻薄像,钟灵往这人身后一看,原来她身后站着一个老婆子,脸小得只有巴掌般大,眉毛上面有颗黑痣,瘦如干柴的手一直戳着这个中年妇女的后背心。

    只见张天宇走到中年妇女跟前,眼睛却不落到她脸上,而是看着她身后的老婆子:“婆婆,这个是你儿媳妇?”

    老婆子年纪大,说得一口当地的土话,张天宇费劲听了半天才明白:“哦,你儿媳妇对你不好,总饿着你?”

    原本喧闹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而房间里的火纸烧得兴起,红色的火光映在窗户上,在夜里格外醒目,气氛就在此时变得格外诡异。

    小夏的妈妈结结巴巴地说道:“阿凤的婆婆的确是饿死的……”

    叫阿凤的中年妇女平时刻薄,还爱占小便宜,骂街更是让人不胜其扰,村里人早看不惯她,现在见有人治她,又这么诡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

    “婆婆你眉毛上面的痣蛮特别的。”张天宇又说了一句,这下子让阿凤寒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你不想投胎,就想等着她,以后一起上黄泉路,到时候你功力比她深,一定要好好收拾她?”张天宇翻译着老婆婆的话:“这是何必呢,人死如灯亡,您早点走上黄泉路,过了阴阳河,就能投胎做人,不孝者死后自有阎王收拾。”

    阿凤的身子抖得如筛糠,她的眼睛拼命地往下翻,试图看到身后的情景,老婆婆原本就对她心存愤恨,索性让她看到自己。

    见到身后那张干干巴巴的脸,又扫到那颗熟悉的痣,她吓得一声惨叫:“妈呐,您放过我吧!”

    她双眼一翻,身子往后一仰,手脚抽动,小夏的妈说道:“不好,她羊角风犯了!”

    众人把她拖到一边进行处得,张天宇这才罢手,回到桌上,纵然是钟灵也有点生气:“玩得太大了,小心出人命。”

    “没事。我有分寸。”张天宇说道:“这人生得一脸刻薄像,就不是普通善茬,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要不是她婆婆现形吓得她,也不会羊角风发作。”

    另一边,八婆终于发作过去了,没啥大事,钟灵这才落心,狠狠地掐了一把张天宇:“以后不能这样!”

    马力并不高兴,始终皱着眉头,张天宇说道:“马力哥哥,你还想怎么样?为了你我都出手教训那个八婆,你笑笑成不成?”

    “我笑不出来。”马力说道:“原来全村人都当我是煞星,说我不吉利,我只会克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克过其他人!真的!”

    小夏原本还沉浸在钟灵的“表演”中,现在听到马力的话,反驳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我,我爸妈都不会这么想,当年你帮过我,我们一家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夏爸爸是个朴实的庄稼人,连连点头:“孩子,有些大人不懂事,你不能和他们计较,快点吃完饭回去吧。”

    众人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马上扒完饭回撤,临走的时候,钟灵感觉身后有一道灼人的目光,猛地回头,看到二楼的窗帘被拉上,但仍在瞬间看到村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