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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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工棚，二喜看到等在门前一百米处土堆前的大壮，不断抻着脖子的大壮看到二喜裂开大嘴笑了，颠颠的跑过来，双眼闪闪发光的大壮一把抓住二喜的手臂，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壮不是没见过钱，但第一次拿到自己挣的工资，大壮感觉心头火辣辣的，带着笑看着激动的眼睛都有些湿润的大壮，二喜又好笑又觉得有些发涩，垫着脚像拍孩子似的轻轻的一下下拍着大壮的后背，虽然看着很好笑，但却又有种发酸的触感。
好半响才压下心底激动的大壮发泄似的嗷的喊了一嗓子，大壮这一嗓子自己舒坦了却给二喜吓的够呛，蹬蹬蹬后退了几步，有些惶恐的看着咚咚咚蹦了几下大壮，这是咋了？不至于因为钱多受刺激了吧？
发泄发终于恢复正常的大壮看着二喜惊恐的小眼神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喜啊，没事啊，哥就是有点激动。”
说完又咳嗽了两下，看着粉饰太平的大壮，二喜噗的一下喷笑出来，大壮本想板着脸装作不在意似的，不过随着二喜越来越大的笑声，大壮忍不住也笑了，自嘲的蹭了蹭头皮，“喜，别笑话哥眼皮子浅，哥挣钱了，这心里啊热乎乎的，感觉终于能顶门户成真正的爷们了。”
大壮的感慨让二喜的大笑慢慢收敛，脸上的神情变的柔和，“哥，你本来就已经能够顶门立户了。”
虽然想告诉自己二喜说的是安慰话，但大壮还是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脯，直接从兜里拿出一沓大团结，抽出十张递给二喜，“喜，拿着，哥给你的。”
二喜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摆摆手，看到大壮瞪眼赶紧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哥我有，你看，我赚的，810块钱。”
二喜笑眯的眼满脸的喜悦让大壮突然觉得鼻头一酸，这五十天二喜怎么过来的，大壮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八百多块钱，快赶上一年的种地钱，可这钱却是二喜汗珠子换来的。
嗓子眼发堵的大壮不想让二喜看到自己的异样，大嘴一列，哈哈哈的笑了，“好，我家二喜能赚钱了。”
笑声中有着二喜所不知道的酸涩，仰着头，压下眼底的炙热，再次收起笑容的大壮还是上前一步把手里的钱强行塞到二喜手中，“你赚的是你赚的，哥给的是哥给的，拿着。”
看着大壮脸上的坚持，二喜想了一下笑了，点点头，“好。”
收了钱的二喜让大壮心头好受了一点，揉了揉二喜的头露出了堪称温柔的笑，算计了一下钱数，二喜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了一百，把二百块钱放在一起，剩下的钱塞到了里衣兜里。
“对了，二喜，工地每个月有半天假，咱俩明天回家吧，快一个月没看到爷奶了，我惦记的慌。”
想到领完工资工友们嚷嚷的回家送钱，大壮心底一动，想到出来一直没有回过家，就是上个月爷奶过来看了看哥俩，给哥俩送了点家里的咸菜酱，现在发工资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钱送回去。
大壮从老工友们口中得知，工地其实并不安全，也有不少手脚不干净的人，这可是自己一个半月的辛苦钱要是丢了哭都找不着调。
二喜也正好想着这事，点点头，“行，咱俩明天上午就走。”
吃过午饭，或许是终于看到了现钱，二喜感觉越发的有干劲，整个下午就看见二喜像个小风火轮似的，嗖嗖嗖的在工地上推着小车跑，一趟又一趟，二喜都成了一道风景。
这让视察工地的大柱、李朝和大姐夫李栋一阵好笑，转了一圈回到工棚的李栋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小个子，呵呵呵的笑了，转头看向大柱，“柱子，那小孩不错。”
大柱点点头，李朝笑着接过话茬，“哥，你看出那孩子多大了吗？”
李栋挑了下眉梢，从包里拿出两盒烟扔给大柱、李朝，自己也拿出一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多大？咋的也得十j□j了吧，挺能干。”
李朝看了一眼大柱，大柱隐晦的点点头，李朝凑到李栋身边，“十四。”
李朝给出的答案让李栋大吃一惊，蹭的转头看向李朝，眼神中的询问让李朝点点头，李栋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摇摇头，“太小了，不行就退回去吧，要是出点事不好说。”
李朝又看一眼大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李朝了解自己大哥，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今天之所以说出这事也是因为李栋的性格，要是不提前打招呼，以李栋的个性，很可能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直接把二喜退回去。
李朝笑着把烟灰缸递到李栋面前，“哥，那孩子是我同学弟弟，家里困难，要不然谁家那么点孩子能吃这辛苦，你也看到了，那孩子不耽误事，还老实能干，要是真有人查就说是家里亲戚，过来体验生活。”
李朝的打诨把李栋气乐了，“滚犊子，还体验生活，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我可告诉你，你给我盯住了，别出事。”
李朝赶紧点头，李栋看想大柱，原本严肃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柱子，你盯着点。”
对于这个小舅子，李栋很喜欢，这份喜欢固然有妻子的原因，也有从小看大的关系，李栋知道大柱虽然脾气不好，但绝对是能抗事的人，只要大柱盯住，工地就不会出大事，李栋不是那要钱不要命的黑心商人，在李栋看来，只有质量上去了，钱才能来的多。
大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对于大柱的少言李栋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笑了一下，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工地上的事，李栋就离开了，送走李栋，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这一切二喜并不知情，二喜算计着明天回家给爷奶买点东西，老两口一辈子辛苦，老了能享受到孙辈的孝顺或许会心疼但也会很开心，虽然跟俩老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二喜两辈子加起来感觉最温暖的一段日子，也让二喜明白了，心底那份隐藏极深的渴望。
晚上躺在床上，二喜默默的回想着那段时间的温馨，黑暗中，二喜的嘴角有着一丝略微有些发滞沉闷，亲情果然是任何感情都无法代替的，二喜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弃了再去渴求，但每天临睡前那种不断腾升的思念让二喜无法再去漠视渴求的心，暗自叹了一口气，二喜还是决定顺应心走，最后努力一把。
做好决定后，二喜长舒了一口气，或许是终于想明白了也或许是解决了一直以来心底的困扰，二喜睡的很沉很沉，沉到二喜第一次没有按时睁开双眼。
上午吃过早饭，原本按照大壮的想法赶紧走，但二喜想着在县里商店给爷奶买点东西，商量着晚点走，二喜的话让大壮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大壮本以为只要把钱都给爷奶就是孝心但经过二喜的提醒，大壮才发现不管东西多少，钱是钱，物是物，而且以老太太的仔细就是真的把钱给她，也不会自己买东西。
想清楚后，大壮笑着拍了拍二喜的头，夸二喜想的仔细，八点，哥俩请好假，离开了工地，跑到商店门口等着开门买东西。
焦急等待中，直到九点，商店的大门才开，看着晃晃荡荡悠闲的好像逛公园的售货员，二喜有些无奈，时间紧，哥俩对了对想法，按照二喜的想法，老两口一辈子不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身上的衣服能省就省，给老两口买两件毛衣，要那种摸着薄薄的还好看的。
大壮寻思一下，点头同样，本来按照大壮的意思给老爷子买点烟酒，给老太太买点糕点啥的，不过看到二喜的主意明显比自己靠谱，大壮果断的放弃自己的想法，哥俩直接凑到柜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毛衣。
“大姐，麻烦你把上面那件紫红毛衣拿来看看。”二喜看着柜台后面打着毛衣的三十多岁妇女，开口招呼。
售货员抬起头看到站在柜台后面的大壮、二喜，虽然哥俩一早特意洗的干干净净，但在售货员眼中还是一眼认出是前面工地的，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起身，“那件？”
售货员心里有着小算盘，别看这些外包工穿的不咋地，可手里有现钱，笑容满面的售货员让二喜一阵惊讶，啥时候服务这么热情了？
挑了半天，哥俩最后花了206块钱，拿了两件薄薄的毛衣，不对，按照售货员说是羊毛衫，反正别管是啥，看着挺好看，哥俩也挺满意，乐呵呵的付钱提着袋子往家赶。
紧赶慢赶，赶在午饭前回到家里的大壮、二喜把惦记的苗桂荣乐够呛，来不及做好吃的，给哥俩擀的面条，晚上宋城回来，又杀鸡炖土豆弄了满满一桌子菜，热乎乎的饭菜让二喜、大壮吃的直打嗝，吃过晚饭，哥俩把挣到的工资放在了老太太面前，让老太太给收着又把买的毛衣递给俩老。
看着一沓厚一沓薄的大团结，老太太直瞪眼，“这咋这么多？大壮、喜啊，你俩不是犯错误了吧。”
按照老太太的想法，一个月能有哥百十来块钱就不少了，可眼前这一堆，尤其是大壮拿回来的，足有一大千还多，老太太有些懵了。
而宋城也沉下了脸瞪视着哥俩，大壮一看知道坏了，把俩老吓着了，赶紧解释，甚至把一天工资是多少钱都说了，随着大壮的讲述，老太太眼睛越瞪越大，再三确认俩孙子没犯错误，老太太的心咣当一下落地了。
而宋城拿着算盘扒拉一遍后，确认没有错也放心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壮、二喜，你们哥俩把钱收好，自己攒着，等着以后娶媳妇用。”说完，宋城把钱推到了大壮二喜面前。
哥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二喜认真的看向宋城，“爷，收着吧，放在我俩手不安全，再说，我和我哥手里有钱留不住。”
二喜的诚恳让老爷子感觉心底特别舒坦，不是图孙子那点辛苦钱，就是觉得孙子不藏心眼，想想俩孩子在外面不容易，想了想，把钱递给了老太太，“给他哥俩收起来，明天给办个折。”
事情解释清楚了，大壮笑嘻嘻的把毛衣推过去，非的让俩老试试，虽然苗桂荣一个劲说浪费，这么大岁数不用，但无论是大壮还是二喜都能看得出老太太很高兴，一件紫红一件灰色，两件毛衣衬的俩老笑容满面的脸年轻了许多。
晚上躺在炕上，想起那件一辈子没有穿过的紫红毛衣，苗桂荣的心久久无法平静，“老头子，你咋了？”
又一个翻身后，身边传来的低语让苗桂荣转身面向宋城，“老头子，我这心咋这么热乎哪。”
老太婆的傻话让宋城笑了，宋城知道老太婆是为了那件衣服，有些愧疚的拍了拍苗桂荣的手臂，“跟我一辈子没享过福啊。”
嗔怪的回手打了宋城一巴掌，“说啥哪，啥叫没享过福，你看看前后院那些老太太谁有我过的舒心，这一辈子啊，我知足。”
老太太是真的知足，虽然宋城脾气硬气，可一辈子没让她受过屈，知冷知热的体贴着，女人一辈子图啥，不就图个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吗。
“老头子，我想跟你说点事。”苗桂荣突然想起收钱点钱数时脑子一闪而过的念头，宋城嗯了一声，“咱二喜挣了七百块钱，我想给凑个整。”
宋城没说话呵呵的笑了，苗桂荣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老头子笑啥，推了一把，宋城带着笑暗自摇摇头，“我也寻思给喜添点，孩子不易。”
虽然宋城没有多说，但一句不易已经道尽了所有酸甜苦辣，苗桂荣沉默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打定主意明天给二喜的钱凑整。
第二天送走大包小包带了一堆咸菜的大壮、二喜，老两口悄悄的去了镇上，跑到农村信用社给哥俩把钱存上，看着一张一千、一张两千的折子，苗桂荣好像看到了以后孙媳妇进门的场景，美滋滋的贴身放好跟着宋城又回到了屯子里。
走出工棚，二喜看到等在门前一百米处土堆前的大壮，不断抻着脖子的大壮看到二喜裂开大嘴笑了，颠颠的跑过来，双眼闪闪发光的大壮一把抓住二喜的手臂，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大壮不是没见过钱，但第一次拿到自己挣的工资，大壮感觉心头火辣辣的，带着笑看着激动的眼睛都有些湿润的大壮，二喜又好笑又觉得有些发涩，垫着脚像拍孩子似的轻轻的一下下拍着大壮的后背，虽然看着很好笑，但却又有种发酸的触感。
好半响才压下心底激动的大壮发泄似的嗷的喊了一嗓子，大壮这一嗓子自己舒坦了却给二喜吓的够呛，蹬蹬蹬后退了几步，有些惶恐的看着咚咚咚蹦了几下大壮，这是咋了？不至于因为钱多受刺激了吧？
发泄发终于恢复正常的大壮看着二喜惊恐的小眼神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下，“喜啊，没事啊，哥就是有点激动。”
说完又咳嗽了两下，看着粉饰太平的大壮，二喜噗的一下喷笑出来，大壮本想板着脸装作不在意似的，不过随着二喜越来越大的笑声，大壮忍不住也笑了，自嘲的蹭了蹭头皮，“喜，别笑话哥眼皮子浅，哥挣钱了，这心里啊热乎乎的，感觉终于能顶门户成真正的爷们了。”
大壮的感慨让二喜的大笑慢慢收敛，脸上的神情变的柔和，“哥，你本来就已经能够顶门立户了。”
虽然想告诉自己二喜说的是安慰话，但大壮还是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脯，直接从兜里拿出一沓大团结，抽出十张递给二喜，“喜，拿着，哥给你的。”
二喜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摆摆手，看到大壮瞪眼赶紧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哥我有，你看，我赚的，810块钱。”
二喜笑眯的眼满脸的喜悦让大壮突然觉得鼻头一酸，这五十天二喜怎么过来的，大壮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八百多块钱，快赶上一年的种地钱，可这钱却是二喜汗珠子换来的。
嗓子眼发堵的大壮不想让二喜看到自己的异样，大嘴一列，哈哈哈的笑了，“好，我家二喜能赚钱了。”
笑声中有着二喜所不知道的酸涩，仰着头，压下眼底的炙热，再次收起笑容的大壮还是上前一步把手里的钱强行塞到二喜手中，“你赚的是你赚的，哥给的是哥给的，拿着。”
看着大壮脸上的坚持，二喜想了一下笑了，点点头，“好。”
收了钱的二喜让大壮心头好受了一点，揉了揉二喜的头露出了堪称温柔的笑，算计了一下钱数，二喜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了一百，把二百块钱放在一起，剩下的钱塞到了里衣兜里。
“对了，二喜，工地每个月有半天假，咱俩明天回家吧，快一个月没看到爷奶了，我惦记的慌。”
想到领完工资工友们嚷嚷的回家送钱，大壮心底一动，想到出来一直没有回过家，就是上个月爷奶过来看了看哥俩，给哥俩送了点家里的咸菜酱，现在发工资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钱送回去。
大壮从老工友们口中得知，工地其实并不安全，也有不少手脚不干净的人，这可是自己一个半月的辛苦钱要是丢了哭都找不着调。
二喜也正好想着这事，点点头，“行，咱俩明天上午就走。”
吃过午饭，或许是终于看到了现钱，二喜感觉越发的有干劲，整个下午就看见二喜像个小风火轮似的，嗖嗖嗖的在工地上推着小车跑，一趟又一趟，二喜都成了一道风景。
这让视察工地的大柱、李朝和大姐夫李栋一阵好笑，转了一圈回到工棚的李栋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小个子，呵呵呵的笑了，转头看向大柱，“柱子，那小孩不错。”
大柱点点头，李朝笑着接过话茬，“哥，你看出那孩子多大了吗？”
李栋挑了下眉梢，从包里拿出两盒烟扔给大柱、李朝，自己也拿出一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多大？咋的也得十j□j了吧，挺能干。”
李朝看了一眼大柱，大柱隐晦的点点头，李朝凑到李栋身边，“十四。”
李朝给出的答案让李栋大吃一惊，蹭的转头看向李朝，眼神中的询问让李朝点点头，李栋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摇摇头，“太小了，不行就退回去吧，要是出点事不好说。”
李朝又看一眼大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李朝了解自己大哥，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今天之所以说出这事也是因为李栋的性格，要是不提前打招呼，以李栋的个性，很可能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直接把二喜退回去。
李朝笑着把烟灰缸递到李栋面前，“哥，那孩子是我同学弟弟，家里困难，要不然谁家那么点孩子能吃这辛苦，你也看到了，那孩子不耽误事，还老实能干，要是真有人查就说是家里亲戚，过来体验生活。”
李朝的打诨把李栋气乐了，“滚犊子，还体验生活，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我可告诉你，你给我盯住了，别出事。”
李朝赶紧点头，李栋看想大柱，原本严肃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柱子，你盯着点。”
对于这个小舅子，李栋很喜欢，这份喜欢固然有妻子的原因，也有从小看大的关系，李栋知道大柱虽然脾气不好，但绝对是能抗事的人，只要大柱盯住，工地就不会出大事，李栋不是那要钱不要命的黑心商人，在李栋看来，只有质量上去了，钱才能来的多。
大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对于大柱的少言李栋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笑了一下，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工地上的事，李栋就离开了，送走李栋，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这一切二喜并不知情，二喜算计着明天回家给爷奶买点东西，老两口一辈子辛苦，老了能享受到孙辈的孝顺或许会心疼但也会很开心，虽然跟俩老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二喜两辈子加起来感觉最温暖的一段日子，也让二喜明白了，心底那份隐藏极深的渴望。
晚上躺在床上，二喜默默的回想着那段时间的温馨，黑暗中，二喜的嘴角有着一丝略微有些发滞沉闷，亲情果然是任何感情都无法代替的，二喜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弃了再去渴求，但每天临睡前那种不断腾升的思念让二喜无法再去漠视渴求的心，暗自叹了一口气，二喜还是决定顺应心走，最后努力一把。
做好决定后，二喜长舒了一口气，或许是终于想明白了也或许是解决了一直以来心底的困扰，二喜睡的很沉很沉，沉到二喜第一次没有按时睁开双眼。
上午吃过早饭，原本按照大壮的想法赶紧走，但二喜想着在县里商店给爷奶买点东西，商量着晚点走，二喜的话让大壮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大壮本以为只要把钱都给爷奶就是孝心但经过二喜的提醒，大壮才发现不管东西多少，钱是钱，物是物，而且以老太太的仔细就是真的把钱给她，也不会自己买东西。
想清楚后，大壮笑着拍了拍二喜的头，夸二喜想的仔细，八点，哥俩请好假，离开了工地，跑到商店门口等着开门买东西。
焦急等待中，直到九点，商店的大门才开，看着晃晃荡荡悠闲的好像逛公园的售货员，二喜有些无奈，时间紧，哥俩对了对想法，按照二喜的想法，老两口一辈子不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身上的衣服能省就省，给老两口买两件毛衣，要那种摸着薄薄的还好看的。
大壮寻思一下，点头同样，本来按照大壮的意思给老爷子买点烟酒，给老太太买点糕点啥的，不过看到二喜的主意明显比自己靠谱，大壮果断的放弃自己的想法，哥俩直接凑到柜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毛衣。
“大姐，麻烦你把上面那件紫红毛衣拿来看看。”二喜看着柜台后面打着毛衣的三十多岁妇女，开口招呼。
售货员抬起头看到站在柜台后面的大壮、二喜，虽然哥俩一早特意洗的干干净净，但在售货员眼中还是一眼认出是前面工地的，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起身，“那件？”
售货员心里有着小算盘，别看这些外包工穿的不咋地，可手里有现钱，笑容满面的售货员让二喜一阵惊讶，啥时候服务这么热情了？
挑了半天，哥俩最后花了206块钱，拿了两件薄薄的毛衣，不对，按照售货员说是羊毛衫，反正别管是啥，看着挺好看，哥俩也挺满意，乐呵呵的付钱提着袋子往家赶。
紧赶慢赶，赶在午饭前回到家里的大壮、二喜把惦记的苗桂荣乐够呛，来不及做好吃的，给哥俩擀的面条，晚上宋城回来，又杀鸡炖土豆弄了满满一桌子菜，热乎乎的饭菜让二喜、大壮吃的直打嗝，吃过晚饭，哥俩把挣到的工资放在了老太太面前，让老太太给收着又把买的毛衣递给俩老。
看着一沓厚一沓薄的大团结，老太太直瞪眼，“这咋这么多？大壮、喜啊，你俩不是犯错误了吧。”
按照老太太的想法，一个月能有哥百十来块钱就不少了，可眼前这一堆，尤其是大壮拿回来的，足有一大千还多，老太太有些懵了。
而宋城也沉下了脸瞪视着哥俩，大壮一看知道坏了，把俩老吓着了，赶紧解释，甚至把一天工资是多少钱都说了，随着大壮的讲述，老太太眼睛越瞪越大，再三确认俩孙子没犯错误，老太太的心咣当一下落地了。
而宋城拿着算盘扒拉一遍后，确认没有错也放心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壮、二喜，你们哥俩把钱收好，自己攒着，等着以后娶媳妇用。”说完，宋城把钱推到了大壮二喜面前。
哥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二喜认真的看向宋城，“爷，收着吧，放在我俩手不安全，再说，我和我哥手里有钱留不住。”
二喜的诚恳让老爷子感觉心底特别舒坦，不是图孙子那点辛苦钱，就是觉得孙子不藏心眼，想想俩孩子在外面不容易，想了想，把钱递给了老太太，“给他哥俩收起来，明天给办个折。”
事情解释清楚了，大壮笑嘻嘻的把毛衣推过去，非的让俩老试试，虽然苗桂荣一个劲说浪费，这么大岁数不用，但无论是大壮还是二喜都能看得出老太太很高兴，一件紫红一件灰色，两件毛衣衬的俩老笑容满面的脸年轻了许多。
晚上躺在炕上，想起那件一辈子没有穿过的紫红毛衣，苗桂荣的心久久无法平静，“老头子，你咋了？”
又一个翻身后，身边传来的低语让苗桂荣转身面向宋城，“老头子，我这心咋这么热乎哪。”
老太婆的傻话让宋城笑了，宋城知道老太婆是为了那件衣服，有些愧疚的拍了拍苗桂荣的手臂，“跟我一辈子没享过福啊。”
嗔怪的回手打了宋城一巴掌，“说啥哪，啥叫没享过福，你看看前后院那些老太太谁有我过的舒心，这一辈子啊，我知足。”
老太太是真的知足，虽然宋城脾气硬气，可一辈子没让她受过屈，知冷知热的体贴着，女人一辈子图啥，不就图个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吗。
“老头子，我想跟你说点事。”苗桂荣突然想起收钱点钱数时脑子一闪而过的念头，宋城嗯了一声，“咱二喜挣了七百块钱，我想给凑个整。”
宋城没说话呵呵的笑了，苗桂荣有些奇怪大半夜的老头子笑啥，推了一把，宋城带着笑暗自摇摇头，“我也寻思给喜添点，孩子不易。”
虽然宋城没有多说，但一句不易已经道尽了所有酸甜苦辣，苗桂荣沉默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打定主意明天给二喜的钱凑整。
第二天送走大包小包带了一堆咸菜的大壮、二喜，老两口悄悄的去了镇上，跑到农村信用社给哥俩把钱存上，看着一张一千、一张两千的折子，苗桂荣好像看到了以后孙媳妇进门的场景，美滋滋的贴身放好跟着宋城又回到了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