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魏食货志 > 第38章 燕歌行十八

第38章 燕歌行十八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夜过了宵禁,曹丕就只好勉强留了下来。

    有违宵禁者,按汉律当杖刑,曹丕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身为当朝司空的公子,怎能知法犯法?”

    “若你被抓起来,曹公会不会亲自执杖?”任昭容仍坐在他腿上,而他也靠在她的颈窝里。她垂目看了看曹丕,见他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无奈地“嗯”了一声。

    “那你一夜不归,不会出事?”

    曹丕缓缓睁开眼睛,哑声道:“我拜托植弟了,他会以彻夜谈诗为由睡在我房间,不会有人注意的。”

    原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那……”他抬了抬眼睑,将她的床扫了个遍,他低声问道:“我能否和你一同睡床?”

    她的房间里的确只有一张床,一个枕头,一套棉被,不然曹丕就只能睡在地上。

    “只要你不对我做些别的事情。”任昭容松开他,动手脱去外衣,先侧躺在了床上。她一脸坦然地看着曹丕,毫不设防的模样反倒教他无从下手了。

    曹丕解了腰带,跟着躺下来说道:“看来你与阿尚赌输了欠我的要求,应该留到现在再用。”

    语罢,他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便腾出一条臂膀来给她枕着。

    灯油燃尽,昏暗的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曹丕并未睡去,他一手还握着她受伤的手腕,来回摩挲。直到他低沉的声音在黑幕中响起,道:“即便是痛,我也想要你陪我一起痛。”

    “不许抛下我。”他说。

    ***

    清晨,天还是黑的时候,曹丕按原路离开。若不是因为他惊醒了任昭容,恐怕她在天亮醒来之后,会以为昨夜的一切是场梦。

    “最近我不便再来,若是想见我就告知阿卉,或者尚和楙。”迷迷糊糊中,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不料他走后,任昭容反而睡得更为踏实,一直睡到日头最旺的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从未起过这样晚,连丁夫人都觉得稀奇:“莫非你到了下半夜才睡着?”

    真叫她说准了。

    任昭容只记得昨夜,她与曹丕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因为有了她的主动在先,他也会时常低下头来亲吻她,两人亲密的举动发生得顺其自然。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未有更多的动作。

    任昭容的思绪飘远,应付起丁夫人也颇心不在焉。她怕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绽,只得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甫一出门,即见一架气派的四望车停在孙权家门口,他家的随从来回进出,搬运着一些箱子。

    曹孙联姻已成,孙权确实不必在此久留了。

    任昭容正这般想着,那个高大的青年身配长剑大步而出,他虽不及弱冠之龄,却已具俊伟之姿。

    “我要来道别了。”孙权一眼见到她,即阔步走来,象征性地作了揖礼。

    任昭容笑笑:“我竟未想到孙君走得这样快。”

    “朝廷征我为茂才,不得不早日上路前往南方了,”他刀眉扬起,双目灿若明星,当下大方说道:“想来女君对我的真实身份也略知一二,孙某便不再隐瞒了——在下吴郡孙权,此番回去正是要助兄长一臂之力,征讨黄祖。日后玪一人留在北方,还望女君肯照佛一二。”

    任昭容见他一派英姿勃发,再次笑道:“孙君临走时才肯告知真姓名,也算得上有诚意了。”

    听了她的调侃,孙权并不在意,反而转了画风问道:“那么女君也可否告知孙某,你的真名?”

    他眯了眯眼,想必也早就知道了她这个“任氏女”的身份。

    “无论你信与不信,郭照是我真名。”她坦言说道。

    孙权似乎对这其中玄机不感兴趣,他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嘴角,道:“那么阁下也算把曹家的公子哄得团团转了。”

    他兴许会以为自己处心积虑,披着任氏女的身份接近曹家,或是别有所图呢。任昭容也笑,只假装她不明其意,受之不起。

    孙权的随从已将他的马牵了来,他见行李装置得差不多了,又对任昭容说道:“若是女君有一日来到江东,请务必告之,孙某定当尽心招待。”

    或许千百年来人们临行前说的客套话都一个样儿,任昭容也未曾在意,只道:“那么,只怕此生后会无期了。一路保重。”

    孙权翻身上了马,一人一马迎光而立,俱是气宇轩昂。

    他坐在马上朗声笑道:“话不要说得太绝,兴许日后的某一天就再见了!”

    任昭容站在马下,看着这个日后的东吴大帝,意气风发。她在心中叹道,还是不见的好。

    ***

    孙权走后,孙玪被曹家的人接到了司空府,不日将与曹操的三公子曹彰行夫妻之礼,待到二人成年后再议其他。

    “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你也知道曹公,他不喜欢铺张。”夏侯兄弟来时,夏侯尚顺口提起了这事,他还指了指夏侯楙,道:“连夏侯伯父都没去,也就我们二人与子桓亲近,寻了个别的由头去了司空府上。”

    夏侯楙的父亲是夏侯惇,早年跟着曹操南征北讨,属于谯沛集团的代表人物之一,亦是曹操的亲信。

    若是他也没去……

    “那喜宴一定无趣透了。”任昭容照旧将兔子从笼里哄出来,一边铺草一边听站在一旁的夏侯尚“嗯”道:“曹三的心思也不在娶妻成家上面,那天他的表情可是别扭得很……”

    夏侯楙坐在井边,缓缓开口,意有所指:“曹三赶在曹二前面定了婚事,不知情的外人都在猜测曹公已经给子桓选定了妻子,所以才会让三子彰与孙家联姻。”

    “定了?”夏侯尚摸摸鼻子,踌躇道:“可卞夫人好像在另作打算。你看她知道不知道曹公打算把昭容许给子桓?”

    “按照常理,她是无从得知的。我也不知她想做什么……”任昭容发闲地编起了草环,她道:“但她是子桓的母亲,定是要为他考虑到。”

    夏侯尚撇了撇嘴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若是她先一步为子桓找到个于他、甚至于曹公都有助力的女子做妻子,而……曹公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到时你该当如何,把子桓拱手让人?”

    夏侯楙瞪他一眼。

    他说的话兴许就是最坏的情况了。那个“而”后面的话,指的大概就是丁夫人的态度了。

    “我怎么会?”任昭容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再说子桓不会容忍自己被让来让去的。”

    夏侯楙闻言朗声大笑,揶揄夏侯尚道:“你看,昭容比你还要了解子桓。”

    “可我也不是全然说笑的,”夏侯尚别了他一眼,认真思忖道:“如今朝中的局势仍旧复杂。年初董承等人密谋铲除曹公的事迹败露,就足以说明反对他的人有不少。”他说着说着,忽而有些尴尬,道:“许都内忧外患,若想站稳脚跟,联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今年年初时,许都与皇室之内发生了一次政治大清洗,国舅董承密谋除去曹操,事情败露之后,其党羽皆被曹操处死,震慑朝野。

    夏侯楙挑眉,道:“可那些反派臣子都被剪除了啊,不然曹公怎么能安心地去攻打刘备呢?”

    “或许刘备也是密谋者之一,只是他深知敌我力量悬殊,遂走为上策了。”一旁听着的任昭容忽然开口,面上挂着浅笑看着两个少年大吃一惊。

    “你怎知道?!”夏侯楙一手抓住井沿,着实吓了一跳。

    任昭容扯扯嘴角:“猜的。去年陛下不是赐给这个刘备一个皇叔的头衔?这次密谋的主要人士可都是皇亲国戚,怎能少了他?何况我还听说此人深受民意,风评甚佳,正适合为皇室收买人心。虽然董氏已被诛尽,但刘备仍逃脱在外,若是他还有什么陛下的信物,随意勾结一支势力讨伐曹公,便是师出有名。”

    “这其中弯弯绕绕的,我竟从未想过。”夏侯楙怔然。

    夏侯尚笑呵呵地说:“不过有一点当教你猜准了,董承的密谋,刘备的确参与了一份。”

    这一场政变来得快,去得也快,曹操手腕老辣,处理得隐秘而迅速,根本来不及让外面的百姓窥知一二。若非她的猜测一句比一句准,夏侯尚也不会如此轻松地透露出来。

    “如此曹公才会马不停蹄地去打刘备了。”夏侯楙颔首。

    “这当然不是闹着玩的,如今天下诸侯并起,其中比曹公实力雄厚的人物触目即是,就拿离我们最近的袁绍来说,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任昭容轻声说道。就眼下的情形而言,曹操想要取胜几乎是不太可能办到的事,可愈是这样,她就愈是好奇兴奋。

    因为他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不论如何,经此一事之后,曹公对陛下身边的人越来越不放心了。子桓与我说过,曹公有将女儿送入宫中的打算。”夏侯尚长叹一声,道:“只是可怜阿卉,她近日又在担惊受怕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得慌了神。”

    董承的密谋中,另有他的女儿董贵人在后宫中牵线搭桥。事败之后,董贵人亦死于宫闱之中。曹操想安插自己的女儿进去,却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给皇帝送女人毕竟和与孙家联姻不同,送幼女进宫是断然行不通的。

    如此一来,年纪最大的曹卉又处于一个极为危险的位置了。

    “楙,”夏侯尚侧头,提议道:“阿卉心仪于你,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何不求夏侯伯父,让他替你把这桩婚事求下来?”

    “这……”夏侯楙似乎有些为难似的。

    任昭容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游移了一下,看来夏侯尚今日是故意将话题引导到董承密谋,又连接到曹卉身上,为了给曹丕当回说客,他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不过怪不得他如此费力,夏侯楙似乎并不想娶曹卉呢。

    “你可仔细想好了,等她进了宫,一切就都来不及了。”夏侯尚斜瞄了夏侯楙一眼,对方却只有苦笑。

    “伯仁,”任昭容适时开口,化解了片刻的尴尬,她好似闲暇地看着夏侯尚,笑着提起:“我也听子桓说起,你好像有了心仪的女子。”

    她说这话不过信口胡诹,不过夏侯尚听了还当真不自在了一瞬。

    “他心仪的女子,名为曹欢。”夏侯楙终于逮到机会反攻一次,毫不犹豫地将夏侯尚的老底泄了个干净。

    “是子桓的姊妹?”任昭容下意识问道,一想又觉得不对,他的妹妹都比夏侯尚小许多,夏侯怎会是恋童癖?

    夏侯尚扯着嘴角笑,英俊的脸上露着一丝腼腆。他估摸着任昭容知道了他算计她的事,也就任由着夏侯楙兴致勃勃地向她“泄密”。

    “并非子桓姊妹,”夏侯楙娓娓道来:“曹公早年有个部下姓秦,不幸死于乱军之中,剩下一对儿女孤苦无依。曹公将他们收养了来,并将他们改姓为曹。兄长曹真与子桓交好,妹妹曹欢今年方十四……”

    眼见他越说越细,夏侯尚横他一眼,道:“谁让你说那么多了!”

    “昭容早晚也会见到的,你瞒着她作甚?”夏侯楙回睇他一眼,又与任昭容道:“下次可让子桓叫他们一并出来,曹真生得勇猛,又好骑射,力大无比,子桓都比不过他。”

    三人正聊得开心,忽地听见一阵敲门声,任昭容上前开门,见着一个身量中等偏瘦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头戴方巾,双目狭小,其中一只目光涣散,毫无神采。再看他的衣着,只是普通的文士打扮,袖边衣角十分熨帖。

    “不知阁下是?”任昭容本以为此人是找错门了,谁知他揖了一礼,道:“在下沛国丁仪,前来拜会丁夫人。”

    丁夫人也是沛国人,她是知道的。

    再次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她详问道:“敢问阁下是丁夫人的何人?”

    丁仪笑道:“在下是丁夫人的族子,家父与她是堂兄妹,仪当称她为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