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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渊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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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是妄念,贪欲和阴谋的污地,梦想的舞台,丑恶意念的渊薮,诡诈的都会,欲望的战场。在某些时候你不妨从一个运用心思的人的阴沉面容深入到他的肚皮里去,探索他的心情,研究他的思绪。在那种寂静的外表下就有荷马史诗中那种巨灵的搏斗,密尔顿诗中那种龙蛇的混战,但丁诗中那种幻想的萦绕。

    ——维克多·雨果《悲惨世界》

    齐鸣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和那人见面。

    就在夜乃晨曦子和覃劭骅走后,门被关上的瞬间,黑暗拉下的闸门将齐鸣禁锢在一个越缩越小的空间里,这里没有鬼怪,却有着比妖魔鬼怪更让齐鸣畏惧的东西,他甚至不敢将眼睛合上,只要一合上,他就能感觉到他的耳朵边,脸边,衣襟上有无数的鬼影在晃动,死去的人,还没有死去的人,一个个排成行排成列向他索命。

    看来他确实老了,不仅两眼昏花,还罹患了老年人常有的某种恐惧症。

    齐鸣盘腿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他强撑着眼睛,盯着眼前那堵被血肉涂抹过的墙壁,或许是眼睛习惯了黑暗,他突然觉得那面墙亮了,一切都显得清晰可见,就连上面爬满了肉瘤一般的凝结物都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那面墙壁化作一个男人的后背,那个后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满了一粒粒的霉疮,跟马蜂窝一样爬满整个后背,在间隙流着脓水,并散发着一股恶臭。

    齐鸣的眼睛圆睁着,那些流着脓水的霉疮跟一个个鬼眼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盯着他,如同他紧紧盯着他们一样,不同的是那些小东西更显得有恃无恐,他们用一种恶意的眼光看着齐鸣,仿佛是在嘲笑齐鸣的胆小,他们随着脓水的流动,变换角度瞅着齐鸣,看着齐鸣的丑态,讥笑着齐鸣的懦弱,一个个大张着嘴想要从那人的背上跳下来。

    在霉菌的发酵下,那人的后背迅速溃烂,如同被肢解的一块块烂肉滑落到地面上,啪的一声,碎成五马分尸,被腐蚀的烂肉跟奶酪一样溅到墙上和地上,砸落成一粒粒血肉模糊的碎珠子,那些碎珠子在某种引力的附着下,争先恐后地朝齐鸣爬过去,蠕动的同时,还发出一阵阵的嗤笑和杂音。

    此时的齐鸣跟被附了身一样,全身痉挛着,身体全倚在两条盘在地面上的腿上,跟得了软骨病的病人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朝他蜂拥而至的肉球,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大张着嘴,嘴巴支支吾吾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流出来的全是涎水,他表情僵硬,跟蜡像馆的蜡像一样,又黄又灰败,没有一点生机可言,若不是眼珠子还会间或一轮地转动,多半会让人以为他跟这间充满罪恶的黑房子一样都是死物。

    就在齐鸣被吓得精神错乱的时候,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的脚步很轻,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地飘到齐鸣跟前,很显然,那人在这间黑房子里走动跟在自家庭院里走动那般熟悉。

    看到齐鸣露出一副又蠢又呆的傻样,那人的嘴角慢慢挑开。

    那道从男人嘴角边泄漏出来的嗤笑让齐鸣打了一个精灵,瞬间从幻象中走了出来,他定睛看了看那道墙,除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人肉墙壁不过是一场幻境。

    突然齐鸣在黑暗中发现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明亮,如同半空中悬着两个火球,那火球显然来自炼狱,刚刚才惊魂甫定的齐鸣立马就定住了,他清楚地看到那两颗火球慢慢向他靠近,在他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他,用看显然是不合适的,那两颗火球分明是在斜睨着他,用一种看待低等生物的眼光瞅着他。

    比起之前那面臆想出来的人肉墙壁,齐鸣更加畏惧头顶上的这两颗火球,尽管这两颗火球是由鲜活的生命构成的。

    齐鸣的嘴更加哆嗦了,使得涎水流得更迅速,跟小孩子失禁一样,止都止不住,他脸上的肌肉小幅度地跳动着,更加凸显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气沉沉。

    齐鸣的反应像是取悦了来人,那人笑得更加肆意,明媚的脸上堆叠着一波又一波的笑纹,刻意压低的笑声中难掩一股黯哑和疯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仿佛半个世界那么久,齐鸣才找到自己的声带,他磕磕绊绊地唤了声,“一零一”?不确定中又带着一股难以抹杀的震惊。

    尽管这间黑房子黑咕隆咚,一丝光线都没有,却不妨碍齐鸣认出近在咫尺的那双异常熟悉的眼睛,可正因为认出来人的身份,齐鸣在震惊之余,更多了一丝潜在的恐惧。

    这丝恐惧让齐鸣忍不住拖动着两条麻痹的腿往后挪动,企图离那人远一些,可这种毫无力度可言的挣扎在那人看来如此的不堪一击,甚至可笑。

    那人嘴角边的嗤笑扭成一股狠戾的麻绳,嗖的一声向齐鸣射过来,那人慢腾腾地俯下身子,朝齐鸣瞥了一眼,用一种不似纠正更像咄咄逼人的语气,说道:“看来是老糊涂了,哼,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一零一,记住了我叫zero”。那人边说边从鼻子里呼出一个轻蔑和不满的哼声。

    那人的声音透着一股清润,是正统的男中音,颇有几分温润如玉的风骨,可与那副好嗓子相较悬殊的是那人的语气里透着一种令人不喜的乖张和狠戾。

    虽然心里有很多憋闷和气愤,可齐鸣此时更加关心这人怎么会出现这里,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大门还是被紧紧关着,显然这人并不是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走进来,可他一直都守在这里,半步都没离开过,他却没瞧见这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一眨间的功夫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压下对那人的恐惧,齐鸣尽量让人看起来镇定一些。

    听到齐鸣这么问,那人跟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嗤的一声就笑开了,他边笑边用手指着齐鸣,说道:“你竟然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你难道不知道拜你所赐,一到夜晚我已经离不开这间黑房子了吗”?

    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齐鸣身上莫名地一寒,连脊梁骨都窜出一股寒意,可那人显然没有说尽兴,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齐鸣那张跟尸体一般惨白的脸,继续说着戳齐鸣脊梁骨的话,仿佛这样会让他心情变好。

    “哦?对了,我怎么就忘了你从来就不敢踏进这间黑房子半步,是不是害怕那100个死在这间黑房子里的亡灵会死死缠住你,缠着你的四肢,勒着你的脖子,抠挖你的眼睛,将你的心肝脾胃肾通通掏干净,再将你皱缩的死皮从身上剥下来,并将你的血肉四分五解,最后制成一个人肉标本······”

    那人越说兴致越高,仿佛能从这种将人分尸的演说中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和自豪,收获一种超越金钱名利的喜悦,这就是报复。

    那人的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嘴唇在某种液体的润色下显得猩红猩红的,透着一种诡异,他那张清俊的脸因为报复变得丑陋不堪,可他却没有一点自觉,依旧沉浸在某种过度膨胀的激动中,就连声音也因为兴奋多了一层喑哑。

    那人的眼睛闪着某种异样的光芒,直直地逼视着齐鸣,他的头垂得更低,与齐鸣离得越来越近,他的目光中窜出一股来自地狱的火焰,嗖的一声将齐鸣点着了。

    “你应该还没见过那100个人是怎么将这间小小的黑房子挤满的吧?那场景简直漂亮极了。”

    那人在说“漂亮”的时候,眼睛显得更亮了,仿佛眼前就出现了尸体堆积的场景,然而那人口中的“漂亮”在齐鸣听来如同噩梦般令他惊惧,他不住地往后挪动着身子,麻痹的双腿在地面上研磨出沙沙沙的声音。

    那人突然将脸凑近些,仿佛在好意地提醒齐鸣,脸上浮动着几分冷到骨子里的温柔。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现在靠着的这面墙就有一个想不开的人突然有一天撞死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好就在这个位置。”

    那人的神情很坦然,仿佛是在讲一个故事,以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平铺直叙的口吻,陈述一件血淋淋的事实。

    就在那人话音刚落下,齐鸣的脸连同他渐渐失去知觉的身体一起抽搐着,跟打摆子一样,在那人眼前晃动。

    那人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虽然清浅,可带着一种浓厚的腐蚀性,就像地下的腐海能将残积的落叶腐蚀成一堆黑乎乎的泥土。

    “我不妨告诉你,在这间房子里的每一处都有一条人命惨死的痕迹,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齐鸣还在抽搐着,涎水流到到处都是,那人也不管齐鸣有没有在听,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那100个人不仅晚上喜欢在这间黑屋子里晃来晃去,就连大白天都要在我脑子里晃荡一遍。”

    那人边说着边背着手在房间里轻轻地挪步,眼睛充满兴致地在四处瞭望,仿佛是在与他口中的那100个魂魄进行某种眼神交流,这时他突然转过身,将两只缠满绷带的手伸到齐鸣面前,他微低着头,让齐鸣能看到他那双在黑暗中都能闪闪发光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每天夜里将双手放在墙壁上研磨吗?”

    那人朝齐鸣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接着说:“因为那100个在这间房子里死去的人说想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可你偏偏一步都不肯踏进这里,我看着他们着实有些可怜,只好先把我的血肉分出一些给他们”。

    那人的语调很慢很慢,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磨破指头、削掉指甲的人另有他人似的。

    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多了一份难以形容的古怪,他用嘲弄的眼光瞟了正在瑟瑟发抖的齐鸣一样,继续他惨无人道的诉说。

    “其实我的血肉也不是白给他们的,我跟那100个鬼影做了个约定,只要我将我的血肉之躯奉献给他们,他们就会帮我达成一个愿望。看,那个愿望不是就快实现了吗?哈哈哈······”

    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庄园一处不被人注意的黑房子里就呈现着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一片黑暗中,有两个人影,一个缩在墙角处全身打着哆嗦,另一个半蹲在地面上笑得张狂。不过笑声只持续了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消失的还有那两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