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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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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郁德一进里屋看到就是包裹成一团间或瑟瑟发抖的不明物体,从里面传递着被压抑到极致、堵在嗓子眼的哭泣声,那种隐忍和暗自压抑在这个小小逼仄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唐郁德没有一丝犹豫朝床的方向走去,停伫在床边,静静看了片刻,唐郁德不禁剖心自问,在他眼中虽然乖巧懂事却从小就懂得掩饰自己真性情的幺女何时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将悲伤借用平常最不屑的哭泣发泄出来。

    难道是他一直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儿?还是女儿的改变出乎他的预料?

    或许自从那个叫做夜乃晨琭生的男人出现后,他一向听话谨慎的女儿就变了,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质的转变。

    或许只是女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展露自己的真性情罢了,而一切的一切只是源于夜乃晨琭生这个凭空出现在他们生活的人,这个人一出现就将他女儿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也将原定的布局打散了。

    若是他的女儿凊兰知道今晚就是那个男人的死期又会如何呢?

    从那一进门就尽收眼底不容忽视的颤抖,唐郁德立刻就达到了答案,想必他的女儿已经知道一些事,而隐忍的情绪是最好的说明。

    不知道是父女天性?还是爱女心切?

    唐郁德还是慢慢弯了弯身子,坐在床沿上,伸出惯常用来握毛笔的手放在隆起的被子上,轻轻拍动着。

    唐凊兰的母亲是因为生唐凊兰难产而死,唐凊兰自小就活在兄长姐姐的嫉恨和自己的愧疚中,然而唐郁德却对她疼爱有加,不但没有因为她是害死母亲的凶手迁怒于她,而且一直以来对待她的只有双倍的疼爱。

    正因为如此,在唐郁德隔着被子伸出手抚上她肩背的一刹那,唐凊兰也只是稍微僵硬了一下下,马上就释怀了。

    那是他的父亲,有了这个认知,唐凊兰渐渐移开蒙住头的被子,露出一直藏在被子里哭得两颊是泪的脸。

    “爸——”

    一声被喑哑的声音吐露出来的“爸”让唐郁德有些于心不忍,心里涌上说不清楚的滋味。

    这个女儿,他一直养在身边含辛茹苦教导的女儿,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地懂得体恤他人,并且深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道理,就算是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了也不会反抗一下,只知道站在原处让人欺负低着头一声不吭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唐郁德先前以为这是女儿懦弱的表现,但是在后来的观察中才知道女儿并不像表面那么怯懦无知,她所有的怯懦不过是表象,她有时候突然爆发出来的倔强和坚强让他不免有些恐慌。

    就如同此时唐凊兰脸上虽然挂着脆弱的表情但是眼底的倔强让人忽视不了,就是这样的神情让唐郁德突然间萌生出还是不是他女儿的错觉,他恍然有种以前那个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女儿已经不见的逼真感。

    踌躇间,唐郁德还是连带着被子抱住自己的女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徐徐说道:“跟我回家吧”!

    唐郁德语气有着无力,也有着无可奈何。

    原本有丝缓和的气氛却因为男人的一句关怀备至的话一下子就变得尖锐起来。

    唐凊兰连想都没想猛然就推开自己父亲的怀抱,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抱着被子缩在床头,眼睛带着戒备看着面前看起来儒雅温和的男人。

    唐郁德试图上前一步,看到却是唐凊兰向身后一直缩去,直到退无可退,还一直往后面缩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球,变出一个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关在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唐郁德只好站起身看着从前那个虽然不会经常粘着自己但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避自己如蛇蝎的女儿,唐郁德干站着,过了一会,伸出手捏了捏略显疲惫的眉心,自从唐凊兰做出私奔大逆不道的事,他就再也没安稳地睡过一个好觉,担心唐凊兰是一个方面,束手无策是另一个方面,这就是作为一个家长的悲哀。

    “凊兰,跟我回家。”

    连唐郁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带着多少乞求,一个父亲向女儿低声下气的乞求。

    唐凊兰只顾着摇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压根就没听出唐郁德的语气。

    “凊兰,只要你跟我回家,我就允许······允许你跟······他在一起。”

    唐郁德足足停顿了两次,再次揉了揉稍显干涩的眉眼,才将这句并不是很长的句子说完整,话语中流露的是一个父亲浓浓的妥协和深深的无奈。

    唐郁德话语中的“他”不言而喻,唐凊兰一反应过来,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但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光亮一闪即逝,徒留只浓不浅的哀伤。

    但是有像是想到了什么,唐凊兰立刻就抬起一双蕴满希望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您能帮我救他吗?能吗?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我求求您,行吗?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您,也从来没有向您提过过分的要求,只有这一次,我恳求您,恳求您,救救他,救救他······救救我孩子的父亲······呜呜呜······”

    唐凊兰睁着一双热切过分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甚至跪在床上一步一步向他挪移过去,完全不复方才退避三舍的举动。

    唐凊兰的声音还带着哭过的哽咽,说话中的恳求浓重得让人不忍心拒绝,尤其在说到孩子父亲的时候,再也压抑不住大声痛哭起来。

    从女儿口中得到的重磅级讯息让思想上还不够开明的唐郁德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回过神席卷而至的气愤和无奈都在看到女儿脸上的悲痛消退得干干净净。

    就算唐郁德再怎么心狠也不忍在这个关头上对自己亲生女儿发火,更何况唐郁德还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充其量不过只是一个对自己女儿无可奈何的卑微父亲而已。

    唐郁德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脸上的各种情绪已经匿影藏形了,只留下深深的倦容。

    就在唐郁德刚要说一个“好”字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突如其来地响了。

    不知为何,听到平日里熟悉的铃声,唐凊兰反倒心里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就像是一阵凉飕飕的阴风吹刮在她的心上,很冷,针刺般的冷。

    不要,不要接起这通电话,唐凊兰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通电话一听会带来她不想听到的消息,而且是有关夜乃晨琭生的。

    唐郁德只是微愣了一下,马上就接通了起来,唐凊兰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自己的父亲微微蹙着眉头,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充斥着很多一言难尽的东西,更多的是让唐凊兰害怕细细分析的东西。

    不是的,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夜乃晨琭生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来的这间小屋,他们一起努力搭建的小屋,也一定会回来接她和孩子,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一连6个“一定”非但没有让唐凊兰在自我安慰中得到该有的宽裕,反而内心深处像被人桶破了一个口子,灌进了害怕、心慌······各种情绪。

    看着唐郁德想要避开她,挪动脚步走出去接电话,唐凊兰一个毫无预兆地飞扑,成功地抢走唐郁德的电话,却因为速度过快,一个不小心将手机摔倒了地上,手机从床上畅通无阻地滚落到了地上,最后以正面朝上的姿势直愣愣地躺着地上。

    不过至始至终,手机都没有因为唐凊兰意外的抢夺停止该有的运作,或许是唐凊兰在抢夺的过程中不小心触碰到了免提键,声音一下子就被放大了数十倍,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个安静的房间,电话里清晰无比的男音就这样毫无阻碍地传到唐凊兰耳朵里。

    “那个叫做夜乃晨琭生已经死了······”

    不等电话说完,唐凊兰率先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住地摇头,只一个“死”字就彻底将还抱着一丝残存希冀的唐凊兰打落到痛苦的深渊。

    就算她再怎么安慰自己,不过是自己是听错了,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是那个“死”字就像一串无音符音频在她一片空白的头脑中不断地单曲循环。

    良久之后,唐凊兰突然圆睁着眼睛尖叫了一声,那一声就像是象征着忠贞的母狼在痛失公狼之后爆发出的哀吼,一声急促的尖叫之后,就看到刚刚还吐露着哀求词语的女人渐渐闭上了眼睛无意识地朝后面倒下去,了无生息。

    当唐郁德抱着唐凊兰离开这个失去人气变得冷清的小居室的时候,谁没发现在墙角暗自无人盛开的芍药开得更加艳丽了。将离,不仅有将要离开之意,还有将来也处于离别之意,引申为此将别离、就此分离。

    唐凊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生活了20年的卧房,卧房里的一切如离开时那般,唐凊兰却并没有感到熟悉,反而生出不容忽视的陌生。

    有时候唐凊兰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忧伤的美梦,梦中就有着一个叫做夜乃晨琭生的男人,那个男人很爱她,她也很爱那个男人,但是最后那个男人却死了,于是乎她就醒了。

    但是唐凊兰比谁都清楚这并不是一个虚无漂飘渺的梦,她确实遇到过一个这样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的确死了,眼泪就这样肆意地滑出眼眶,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着。

    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任谁都不知道这里已经孕育着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孕育着一个一出生就意味着没有父亲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个孩子,唐凊兰才没有毅然决然地选择与君相随共赴黄泉。

    男人在信上的留言,她记得一清二楚。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不要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让孩子活得平凡些······”

    虽然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如此打算,如此叮嘱她,但是谨记男人话的唐凊兰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陆笙,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我会毫不犹豫地照你说的做,我会将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去找你,你一定要等着我。

    这么想着,唐凊兰脸上露出一个怪异之极的笑,在这个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诡异。

    没人知道刚要进门的唐郁德刚好就捕捉到女儿脸上的诡异,眼中不觉就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