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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鸟尽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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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些人夹着尾巴逃窜离开,羿还是沉浸在一个人的悲哀当中没有回过神。

    或许是过于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羿的脖颈冒出了一根根青粗的血管,凸显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就连光滑的脑门也横亘着一条条正在突跳,宛如蚯蚓一样的青筋,眼睛瞪得几乎要跳出眼眶。

    硝烟过后,空旷的射击场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一样的平静,一样的辽阔,仿佛方才的那场小战乱并未造访过,没有一兵一卒的伤亡,也没有战争过后的人心惶惶、人潮攒动,一切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可又似乎十分顺理成章。

    若非要说有什么损失的话,充其量只是那些悬挂在半空的梨和葡萄被摧残了一些,砸落了一地的汁水,沉溺到松软的沙地里,一会就不见了踪迹,只剩下随风摇曳的绳子和绳子接头上捆绑着的果蒂。

    此时的风不知怎么地停止了作息,使得周围空气都停滞了一样,谁也没说话,静悄悄的,显得有些森冷。

    这时覃劭骅将夜乃晨曦子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一旁的守卫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送上去了吗”?

    边上的守卫回答得很快,也很利索,似乎一早就知道覃劭骅会这么问,也一早想好了要如何回答。

    “报告军长,按您的吩咐,一切顺利。”

    平板的回答套路,不卑怯不放肆的过渡语气,严肃认真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那个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男人的掌控之中。

    覃劭骅点了点头,脸上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只是看着夜乃晨曦子的时候,脸上才稍微有那么点暖色。

    与其说那些突然袭击的人是因为突击不成而逃逸,倒不如说是覃劭骅有意放他们离开。

    覃劭骅放那些人离开,不仅是向背后的那人示威,给那人一点教训,更重要的是他要用小鱼钓大鱼,在抓到大鱼之前,他不介意多陪它玩玩,就如同猫抓住老鼠之后总是会先逗弄一番,玩累了才发发善心吞吃下咽。

    既然背后那人那么喜欢玩,他也不好怠慢了人家,以前在夜乃晨曦子身上发生的种种,他定会原封不动地翻倍奉还。

    覃劭骅半挑着的眉毛,黑如漩涡般的眼瞳暗藏着深不见底的城府和杀机。

    羿自然不知道覃劭骅话中“送上去”到底是送什么东西,他既不关心,也不在意,他心里的注意点全放在自己被同伴抛弃了,被组织抛弃了,心里陆陆续续想了很多,从刚进组织的艰难,再到受组织重用的辉煌,最后的驱逐。

    因为低垂着头,没有人发现他眼中的那抹痛彻心扉,也没有人发现他眼中的挣扎慢慢消散,继而变成一片清明和坚定。

    再抬起头时,羿已经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模样,仿佛刚刚的打击让他发生了迅速的蜕变,剥开一开始的冲动莽撞,徒留万事不记挂于心的冷然,这种质的变化不知是好还是坏?

    夜乃晨曦子轻轻蹙着眉头,虽然羿的变化在她的意料之中,并且不可避免,可真的看到这个原本带着点单纯的小男人将对人世间最后的一点天真也泯灭了,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有点可惜。

    或许是这世上耍心机和玩弄是非的人太多,所以她才会偏爱和看中羿身上那份罕见的真实偏激。

    羿看着眼前这对应该算是他救命恩人的男女,脸上的表情呆板到近似木然,仿佛只是眼睛在发挥观察的功能,至于看谁都无所谓似的。

    不仅是神情,连同语气也是如此,就像个按照指令行事的机器人。

    “说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在组织里呆了那么久,羿学到的最深的一个原则就是“公平原则”,如同原始社会的物物交换,现在的社会也不例外,要想得到什么必须拿同等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无论是商业界,还是涉及生存的问题,都离不开这个原则。

    有了这次的教训,羿更加确定这一点,在他看来,覃劭骅和夜乃晨曦子会救他,一定是另有图谋,简单一点说就是从他身上换取等值等额的价值量,甚至超过份额的价值量。

    不过他现在除了一条烂命外,还剩下什么能够让别人觊觎的呢?

    羿往下塌陷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那个微笑比哭更加苦涩。

    这样的羿让夜乃晨曦子读到了一点悲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当初越王勾践能灭掉吴国,离不开范蠡和文种这两位功臣。越国复兴后,勾践拜范蠡为上将军,文种为丞相。但是范蠡深知‘勾践为人,可与共患,难与处安’,为了避免‘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命运,他功成身退,弃官经商,到了陶地改名换姓,叫做陶朱公,得以善终”。

    说到这里,夜乃晨曦子停下来示意羿先坐下,看到羿坐下来,她才继续说道:“可不同于范蠡的先见之明,文种却留下来一心一意地辅佐勾践。范蠡离开后,还惦记着好友文种,于是就派人悄悄送了一封信给文种,在信上告诉他,让他赶快离开,说勾践心胸狭窄,只可与他共患难,不能同他共富贵。还要他记住:‘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羿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夜乃晨曦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感觉夜乃晨曦子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夜乃晨曦子明显看到羿的神情在急剧的变化,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是一片复杂,看到他微微惨白的脸色,夜乃晨曦子依旧没有停下来。

    “但是,文种不相信勾践会加害自己,坚持不肯走,还回信说:‘我立下汗马功劳,正是该享受的时候,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果然在文种当丞相不久,勾践就给他送来当年夫差叫伍子胥自杀时用的那把剑,同时带了这么一句话:‘先生教给寡人九种灭吴的办法,寡人只用了三种,就把吴国给灭了,还剩下六种没有用,就请先生带给先王吧。’文种一看,就明白了,后悔当初没有听范蠡的话,无奈之下只好举剑自杀了。”

    故事已经讲完了,可羿脸上已是一片惨淡之色,如同田野里凋零的小白菜,干枯的根茎,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看着那个嘴唇颤抖,脸上尽是灰败之色的男人,夜乃晨曦子毫不犹豫地揭露血淋淋的现实。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何不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自古如此,岂是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篡改的了?”

    看到那人将牙齿咬得死紧,夜乃晨曦子决定快刀斩乱麻。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没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看中了你的忠心。知道你忠心不二,所以一开始也没有逼你说出幕后指使者,当然我现在也不会强迫你,就按照最开始的约定,你只需要为我做一件事就好。”

    羿因为夜乃晨曦子的这句话一下子愣住了,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出现震惊、狐疑、质疑、茫然种种神情,像走马灯一样轮番上演。

    羿的薄嘴唇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你,你真的没有别的什么目的”?

    那样的神情配上那样的语气,仿佛小孩子眼巴巴瞅着家长可怜兮兮地问道,“你真的不会打我”?

    那样小心翼翼的神情,那样慌张的语气,让夜乃晨曦子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一样,还摆明了信誉不好。

    夜乃晨曦子有些无奈地冲羿摇了摇头,并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

    羿用透着点希望和迷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夜乃晨曦子,好像要从她的脸上找出点撒谎的蛛丝马迹,又好像要从她脸上搜刮到任何一点的破绽,任凭他明察秋毫,也没能从她脸上找出半点差池。

    这个女人应该相信吗?值得他相信吗?

    羿遇到有史以来最大的惶惑,他不知道这个叫做夜乃晨曦子的女人能不能相信,值不值得他相信,毕竟他刚刚才被组织背弃。

    可这个女人眸光清澈,眼睛就跟清澈见底的泉水一样,纯净得如一面镜子。一眼好像就看清楚里面的一切,但又没法看破和看透。

    像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一样,羿把心一横,浓密的眉毛向两边外八字岔开,声音洪亮,似寺庙中的钟声。

    “我相信你。”

    就连羿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半个小时之前他还厌恶的女人,怎么突然间就改观了,还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四个字来。

    羿的声音很大,也很响亮,就跟中国共产党员站在党旗下面宣誓一样,那么庄严,仿佛是在做一件光荣的事。

    突兀的四个字响起后,现场紧接着变得安静异常。

    等到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被油彩遮住的脸还是露出了一丝窘迫,连同发红的耳尖和明亮的眼睛,好像一转眼间那个冲动莽撞的小男人又回来了。

    窘迫让羿语无伦次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好在那抹红被油彩掩盖了,不然他又得恼了。

    “不是,我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暂时相信你说的话。”

    夜乃晨曦子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可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让羿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戏耍了一番。

    他握紧拳头,怒瞪着眼,显示自己的决心。

    “总之,我一定会将你交代给我做的事做好。”

    说完这句话,按道理来说,心里应该会松了一口气,可裔总感觉自己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就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在发虚。

    在不久前的比试中,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覃劭骅,而且他还可悲地发现,他甚至比不过覃劭骅的这群手下当中的任何一人,在刚刚的混战中,他亲眼目睹覃劭骅的那帮手下是如何将他的同伴打得落花流水,又是如何在一次次危机中救了他。此外他发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射击在覃劭骅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更甚至乎,他打心眼里佩服起那个让他输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有这些比他能力更强的人在,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一定会将夜乃晨曦子派给他的事做好呢?

    就在羿心下有些戚戚然的时候,夜乃晨曦子不徐不疾地说道:“你暂时先留下,至于那件事我以后会让你去做”。

    听到夜乃晨曦子会任用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羿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不过马上就听到夜乃晨曦子接着说道:“但是你必须要先学会安分守己”,短短的一句话又让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不被女人信任一样,不过他最后还是昂着头看着前方,脸上现出一抹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