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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被囚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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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本不应该死,如果他有第一个前来汇报的人一半的谨慎,也不会死于非命,可错就错在他说了一句不当讲的话,尽管这句话是实话。

    对于死了那么几个人,在场的人非但没有丝毫在意,反倒觉得血染在庄园的地上才是今晚该有的结局。

    齐鸣收起枪,这才一脸正色看着夜乃晨曦子和覃劭骅,脸色上的严峻将老树皮一样的脸皮都快要撑坏了,他努力睁大眼睛以便打起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这场恶战,既然这两人是有备而来,那么就有必要挑明一切。

    齐鸣的咽喉随着他嘴唇的蠕动上下起伏,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一道如同破风琴拉奏出来喑哑粗噶的声音。

    “不知道覃少将带着尊夫人来到鄙人的庄园有何贵干?”

    齐鸣用挑衅的眼光看着覃劭骅和夜乃晨曦子,覃劭骅一改先前的沉默,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身上的威严一下子就迸射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我听说齐先生将我的岳父掳走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覃劭骅不过是将眼睛往齐鸣的身上轻轻一瞥,就让齐鸣感觉一阵阵凉意。

    从那句“齐先生”,齐鸣就知道覃劭骅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然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上门来要人。早在覃家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想到覃氏夫妇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并尽快地做出补救措施,而不是等到人家上门,才知道为时已晚。

    就在齐鸣心下浮想联翩的时候,一道低沉如陈年酿酒的声音又响了。

    “齐先生,我岳父在贵庄已经叨扰了很长时间,是时候接回去了,你说是不是?”

    虽然覃劭骅话说得相当客气,也秉承了华夏的悠扬传统和美德,可话中的弦外之音却渗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齐鸣心里正在想着应对之法,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的庄园应该被围得水泄不通,外面是覃劭骅的人,里面一定也混进了不少覃劭骅的人,若是硬拼的话,他的胜算估计连三分之一都达不到,可就这么将人拱手交出,他心里又咽不下那口气,思来想去,也只剩下最后的险招。

    好在关于这处庄园和那个人的情况,祁攸一无所知,虽然齐鸣一直活在复仇、报复、仇恨和扭曲的嫉妒中,但是他却没有人性缺失到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牵涉到其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算最后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跟他的子孙后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姓齐,而他的子孙后代姓的却是祁,这点机关算尽是他进入到坟墓之前的最后保留。

    齐鸣的眼睛眯了眯,里面藏着什么勾心斗角,没人知道,可那发红的下眼睑却让人看了有些害怕。

    “如果我说不呢?”

    这就是齐鸣回答,用一种耍无赖的行径来对抗覃劭骅的好言相劝。

    “你当然可以说‘不’,不过同不同意却是我说了算。”

    覃劭骅的声音如同他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

    还不等齐鸣反应,覃劭骅伸出修长的手指,双手抵在一起拍了三下,响声刚落,驻守在外面的人鱼贯而入,埋伏在庄园里面的人也都将庄园里的人一一制服,声势浩大到让人心惊的地步。

    此时的庄园如同虚设,就像一座镂空的建筑物,华而不实,就此沦陷。

    然而这一刻齐鸣仿佛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仿佛对他此时面对的处境一点都不关心似的,反倒在他的双手被人左右押着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对着夜乃晨曦子微微一笑,这一笑神秘莫测,就像烙铁一样,在夜乃晨曦子的心上烫出一个马蹄状的烙印,惊得让夜乃晨曦子心头打颤。

    夜乃晨曦子脚步有些踉跄,要不是覃劭骅一直在一旁扶着她,恐怕她早已跌倒在地了,齐鸣刚刚那一笑虽然短暂,却透着莫名的熟悉,在夜乃晨曦子的记忆深处,总感觉有这抹笑的影子,这笑就像是一个阴影,兜头罩在她的头顶,遮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让她莫名的心惊和害怕。

    愣神和错愕交织着,心里似乎有某个不好的预感正要跳出来,是什么?夜乃晨曦子却抓不住头绪。

    夜乃晨曦子试图告诉自己这不过是齐鸣的虚张声势,齐鸣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即将寿终正寝才会故意吓唬她。

    夜乃晨曦子不住地抚了抚感到不安的心口,手掌心里沁出了一股股虚汗,她无意识地抓揉着衣服的扣子,弄得扭曲,弄得皱痕斑斑,下一刻她的手指就被包裹在覃劭骅那只宽大厚实的手掌里,覃劭骅的手很暖,她一偏头就对上覃劭骅那双黝黑的眸子,心里渐渐恢复平静。

    就在这时,覃劭骅朝押着齐鸣的那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点了点头,快速地拖着齐鸣往外走,却也因此错过了齐鸣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那抹精光使得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珠子瞬间大放光彩。

    事实上,覃劭骅也注意到了齐鸣脸上那抹古怪甚至诡异的笑,不过他更加没有忽视夜乃晨曦子的反应,他能察到觉夜乃晨曦子的不安,他将夜乃晨曦子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抚摸她的后背,直到她心里的不安彻底消散为止。

    覃劭骅看着齐鸣离开时的背影,眼睛深处多了一抹计较,他深知这个人一直老谋深算,这次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必定有什么大阴谋,他也没有点破,相信他的审讯局定然能从这个嘴硬又刁钻的老家伙嘴里套出答案。

    不过眼下那个被关押在这座庄园的男人倒是一个哑炮,其中的蹊跷和疑点让覃劭骅不由皱了皱眉。

    齐鸣会花大价钱将他的敌人关在一个价值连城的庄园里面,这个举措本身就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更别提齐鸣还雇佣了很多高级人才伺候所谓的敌人。

    从之前得到的情报,覃劭骅了解到齐鸣不仅本人会每天抽出一小部分时间到庄园去一趟,其间庄园还会有国家顶级的医生和医护人员,以及各方面的专门型人才陆陆续续地出入,其中不乏一些跆拳道冠军和散打冠军,而且庄园里面还配备了高级厨师、管家和下人。

    如此精心且尽责地伺候那人,倒是让覃劭骅觉得不是在关押犯人,而是在伺候有钱人家的少爷,亦或是培养一个全才接班人。

    然而事实却与覃劭骅的猜想有些出入,庄园的布置的确奢华,从它的庭院和内部陈设就可以看得出来,缩在大厅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厨师、管家和下人,也跟情报相吻合,但是唯一与覃劭骅的猜测出现偏差的地方却是眼前这间封闭式的黑房子。

    这间黑房子无论是外观,还是造型都跟豪华高端大气的庄园格格不入,或许是黑房子太不显眼,又藏在一道暗门里,所以它被忽视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就是这间大家都不曾发现和光顾的黑房子却关押着一个男人,说是关押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这件黑房子不仅关押着那人的身子,还囚禁着那人的灵魂。

    诡异的是在庄园里所有的人都不曾发现有这么个黑房子,他们虽然见过那个男人,却不知道那个男人一到晚上就睡在那间暗无天的黑房子里面。

    若不是擒住了那个守在黑房子门边的保镖,想必将庄园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那个男人。

    钥匙钻进钥匙孔里,带动一连串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虽然细微,可对于习惯于黑暗并且屏息聆听外面动静的人来说,声音却一点都不算小,那人蜷缩着身子趴在墙角,将自己抱成一团,耳朵微微竖起,心下却一阵诧异,按照与那个老头的协议,现在并不是开锁的时间。

    白天他一整天都在庄园里,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才回到这间他一睁开眼就待着的地方,并且一待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他从抵抗到屈服,再到现在渐渐习惯黑暗和安静,甚至与黑暗为伍。

    那人知道此时的开门声对于他来说,是不寻常的,他隐约觉察到这是一个契机,永远从这里逃出去的契机,今天那个老头没来,他就知道今天一定会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依照那死老头的脾气,刮风下雨都要来这里视察一遍。

    那人因为这个渺茫的希望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咬着牙,牙齿磨得咯咯响,如同往常每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借着磨牙的功夫,将对那老头的憎恨细细地咬上一遍又一遍,渐渐地,他学会了隐忍,而隐忍的代价就是将自己的手指甲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磨得血肉模糊,再将手上的血连同渗进血肉里面的尘土一通舔到肚子里面,生出更多的仇恨。

    门在那人的预期中被打开了,一束束光争先恐后闯了进来,挤进那人的眼睛里,仿佛是被光照亮了,那人的眼睛放射出明亮的光芒,那光芒中的热切近似贪婪,不知道是对光明的贪恋,还是对自由的渴求,亦或是对复仇的热衷?

    门虽然被打开了,但是夜乃晨曦子却停在门口没有动作,她站立不动,甚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像对即将到来的父女团聚还没有最好心理准备。

    无论是黑房子的阴影,还是不期然的父女重逢,都让夜乃晨曦子心里有着或多或少的忐忑。

    这时覃劭骅拍了拍夜乃晨曦子的肩,给她无声的鼓励,他揽着夜乃晨曦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可还没走近那团暗影,潜伏在黑暗中的那人突然猛地朝夜乃晨曦子扑了过来,气势凶猛,显然是在刚才那段停顿中做足了准备,就差伺机而动。

    原本可以侧身躲开的夜乃晨曦子在看到那人满手的血迹后,慢慢放松了抵抗,而原本要出手袭击那人的覃劭骅却被夜乃晨曦子推开了,从看到墙角处蜷缩成一团的暗影,夜乃晨曦子的心就开始塌陷,她不敢想象那人这么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

    因为夜乃晨曦子一时的不忍和妇人之仁,所以她被擒住了,而那个擒住她的男人却用黑乎乎、黏腻腻的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脖子,一边呵斥着覃劭骅,一边挪动着脚步朝门的方向移动。

    “你往后退,放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掐死他······”

    那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他看到将他包围的人越来越多,眼睛里的阴狠和烦躁也越来越多了,仿佛覃劭骅胆敢上前一步,他真的会掐死这个他认为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