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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铁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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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脸,连同他脸上的表情都隐在黑暗里,他的手紧紧掐住夜乃晨曦子细长的脖子,手上黏糊糊的液体顺带将那细长白嫩的脖子也染红了,咋一看颇有些怵目惊心,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夜乃晨曦子的脖子受了伤。

    那人一边挥手呵斥着步步紧逼的覃劭骅,另一只手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只尖锐的利器抵在夜乃晨曦子的脖子上,同时他的脚还不忘慢慢往门的方向挪移。

    看着不退反进的覃劭骅,那人显然是被逼急了,手下一个没控制好,将夜乃晨曦子光滑优美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血液顺着细长的缝隙不由分说地冒出一颗颗红色的小珠子,小珠子渐渐串在一起,形成一道涓涓的细流。

    覃劭骅虽然往后退了几步,但是眼神幽暗,眼睛里窜出一道冷光,熟悉他的人,定会知道这是覃劭骅发怒的征兆。

    但是那人不但不了解覃劭骅,而且迫切地想要逃出去,莽撞和冲动造就他的急不可耐。

    可就在那人的脚即将迈出这间黑房子的时候,潜伏在他背后不远处的人趁他不注意一个手刀将其砍晕,什么“一步之遥”,说起来比千步万步之遥让人更加绝望。

    那人即使被人偷袭,还不忘回过头用憎恨的眼光看着那个胆敢破坏他好事的人,偷袭那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辉。

    那人虽然晕了过去,可偏偏倒下的方向却是门的外面,足以可见那人离开这里的迫切。

    或许一开始大家对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抱有一种对疯子的同情和鄙夷,可当那人的面目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人们对他更多的是怜悯,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情。

    相比那人清丽俊美的容颜,更加引人注意的是那人苍白的脸色,晕倒了还不肯闭上的眼睛,以及眼睛里的森然和警惕,看到这里大家都会被那双空洞直愣愣盯着前方的黑色眼珠子骇了一跳,可比起这些,那人的双手同样让人不忍直视。

    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不难看出原本应该是修长圆润白皙,并适合弹奏乐器,可现在这双手十个指甲悉数被剔除,没有指甲盖的保护,直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红色血肉,那红色的血肉上面糊着一层新鲜的液体,血肉外翻处明显看出摩擦过的痕迹。而此时那些红色的肉块还在渗着血液,那血液跟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暗红色,这种暗红色有一个小圆点逐渐放大,在夜乃晨曦子心里变成一种沉甸甸的物质,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夜乃晨曦子慢慢蹲下身子,她看着那人,却不敢伸出手触碰那人,不是害怕那人会伤害她,而是怕她的举动会惊扰了那人休息,她犹豫了很久才伸出手将那人的眼睛合上。她很想握着那人的手,可那人满手的伤痕却让她无处下手。

    夜乃晨曦子掏出干净的手帕子擦拭那人手上的血珠子,可那些细细小小的血珠子好像成心跟她作对似的,她擦了一遍,马上又会冒出来,源源不断,怎么止也止不住,她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覃劭骅。

    这是夜乃晨曦子第一次在覃劭骅面前露出如同小孩子一般无措的样子,她那双如同黑水晶一样的眼眸里满是焦急,连同光洁的额头都冒出一粒粒的汗珠。

    覃劭骅边将夜乃晨曦子扶起来,边用眼神示意刘辉他们几个人将那人从地上抬起来。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从那人的手里挣脱出来,刚好滚落在覃劭骅的脚边,覃劭骅的视力一向很好,只一眼他就瞧清楚了那个小东西是什么,他心里一阵惊骇,脸上却不显露分毫,尤其在夜乃晨曦子面前。

    覃劭骅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一脚踩上去,可在他下脚之时,一只手先一步将那个小东西从他的脚底下解救出来。

    覃劭骅赶紧将脚抬起来,他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夜乃晨曦子。

    夜乃晨曦子将那个小东西放在聚光处仔细观察,那个小东西只有一厘米左右的长度,被磨成跟三角形一样的尖角,她不过是是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接触到的皮肉就被割出一道细细的口子,足以可见它的锋利。

    可就是这枚小小的,看起来完全没有丝毫威胁力度,甚至不仔细看完全可以忽视的小东西却是割伤夜乃晨曦子脖子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正是这枚打磨锋利如同刀片一样的利器却是从那人身上剥离下来的材质。

    夜乃晨曦子心头一颤,捏着那枚由指甲盖做成的武器,手指不由得发紧,更多的血液毫无预兆地从指缝里溢出来,覃劭骅见状赶紧将那枚小东西从夜乃晨曦子手里抽离,可夜乃晨曦子却死活不松手,第一次在覃劭骅面前固执起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夜乃晨曦子有些无神更似精神失常地冲向刚要被人抬走的那人,手指显得有些颤抖,却不妨碍她在那人身上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片刻的功夫,夜乃晨曦子就在那人的口袋里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捧着那个铁盒子,她哆嗦着手指,颤颤巍巍地打开盖子,那模样看起来既虔诚,又带着一种惊慌失措,还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胆战心惊。

    就算事先就猜到那盒子里会是什么东西,夜乃晨曦子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纵使泪眼模糊,她依然能透过一层水雾看清楚躺在盒子底部堆砌在一起的指甲盖,许是因为与人体分离太久,指甲盖透着一层惨白和暗黄。此时被磨成三角形的指甲盖像是在嘲笑她的孤陋寡闻,一一冲她露出尖尖的尖头。

    不用数,夜乃晨曦子也知道盒子刚好放着九个如同她手上这只染着她鲜血的指甲盖,而至于指甲盖的主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夜乃晨曦子颤着手将手里捏着的那枚指甲盖也放到盒子里,最后用一种残忍的力度将盒子盖上,当盒子盖上的时候,夜乃晨曦子跟脱了力一样倒在身后男人的怀里。

    覃劭骅叫来了李医生为那人诊治,而在那人昏迷的这小段时间里,覃劭骅将庄园里所有的人都审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却令人不可思议。

    尽管庄园里的人都是一个个在单间进行审讯,可每个人的回答几近相同,这让覃劭骅不由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一早就被齐鸣封了口,但是无论是威逼利诱,这些人的回答还是一样,从这些人害怕和畏缩的样子里,覃劭骅看出了他们确实毫不知情。

    覃劭骅单独审问了庄园里唯一一个位高权重并跟齐鸣接触稍微多一点的管家,那个管家是一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中年人,他着装得体,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涵养,可见也是一个有文化、有内涵的人,他对于覃劭骅的召见,仿佛早有觉悟,还不等覃劭骅问什么,他已经非常识时务地将自己所知道一字不落地全盘托出。

    “我不过是齐老先生花大价钱雇来的,对于这处庄园,我一直本本分分做着份内的事,对其他不该说不该问不该管的事,我从来不插手,这是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的基本要求。我的职责自然就是伺候好庄园的主子,从齐老先生将我派遣到这处庄园,我就开始打理庄园的一切,我一直以为我伺候的人会是齐老先生,却没想到住在庄园的里会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我一直以为那个男人就是齐老先生的儿子,所以我连同这里的下人都称呼那人为齐先生。”

    管家说到这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继续说道:“老实说,虽然我伺候了那人整整十年,可我对那人一点都不了解,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那人有张过分俊美却又异常阴沉的脸,我从没见过那人笑过,也没听过那人说过一句话,我刚开始还以为那人是个哑巴,或是有什么隐疾。直到有一天我路过未关紧的书房,听到齐老先生和一个人在里面激烈地争吵,不久就看到那人就气冲冲地推开门走出来,我才知道那人不仅很正常,而且跟齐老先生似乎不存在父子关系”。

    管家顿了顿,神色上显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他看着离他3、4米之远的覃劭骅,不知道是不是摄于覃劭骅身上的威严和魄力,他说话显得更加慎重和小心翼翼。

    “有一点,我至今还是没想明白······按道理说,齐老先生跟那人非亲非故,没必要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可齐老先生不仅买下一处价值不菲庄园,并且聘请了很多高级的雇佣,为的只是照料好那人的日常,此外还请了很多各界的知名人士给那人做培训,这种举措若是在培养一个接班人,我相信,可只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就有些不合情理······”

    齐鸣是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慈善家,自古以来,商人都是重利,他们看中的是做一件事的价值和回报。不说世人不屑做赔本的买卖,商人更是敬而远之,齐鸣却反其道而行,可见里面的古怪有多么深。

    覃劭骅让管家罗列了他平常接待的那些知名人士的名单,看着手上满满的三页纸,覃劭骅皱了皱好看的剑眉,他不过粗粗地浏览了一遍,就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名单上的那些人不是在业界的知名人士,就是在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有些虽然名气不高,可实力和潜力却不容小觑。齐鸣公然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招到庄园跟那人见面,若是像管家说的那样为了培养下一代接班人,那么就能说得通,可关键是那人非但不是齐鸣的接班人,反倒是齐鸣恨之入骨的敌人。

    如此厚待自己的敌人,不说管家想不通,就算知道里面细枝末节的覃劭骅照样猜不透齐鸣处处彰显古怪荒诞的举动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

    覃劭骅又陆续审问了名单上的那些大小人物,他们当中不是对那人赞不绝口,用一种钦佩的口吻给那人冠上“天才”的称号,就是用一种嫉妒的言语对那人嗤之以鼻,并且细数对那人的不满,什么目中无人,什么恃才傲物,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用一种惋惜的语气委婉地道出对那人惊才潋滟的叹息。

    然而覃劭骅这边还没有审出个头绪来,那人已经醒来,一醒过来,嘴里就嚷嚷着“铁盒子”,跟发了疯一样在房间里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