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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惊天遗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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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再说当下。这天清晨,待白府的家人弟子都去祭祀了,司马辛闲步往杭州城中的松月茶楼而去。残冬将尽,日色晴好,市集如平日一般喧闹拥挤,去岁多雨雪,延及新春之后仍旧湿寒,难得好天气,人人都看着爽利些。司马辛暗道:天公此番为天下豪杰作美,孰不知,人事可否亦如天时这般。再看,城中一派盛世之景。仕农工商,各安其命,谁管他城外即将有什么江湖争雄。想到此处,忽觉几分好笑,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这里干些什么。抬头望去,那门口有人提着一大篮艳红茶花在叫卖的便是松月茶楼了。

    进门就有茶博士来招呼,原来其他人已经到了,上楼来走进一间宽敞雅座,只见四人停止交谈,皆朝他看来。一人立即起身笑道:“司马公子,请坐。”正是房通宝。其余三人也都认识,无为依旧换了俗人装束,文生公子打扮,旁边坐着的是月前在荆州见过一面的丘胤明,余下一人便是男子装束的东方麟,乌绸头巾,一袭豆黄长袍,麂皮坎肩,衬得白皙俊秀,比另三人亮一截。

    见礼入座,房通宝道:“听说这次办得隆重。看问剑阁送出的迎宾礼帖,都装裱得那样精致,不愧是江南富庶地方的大人家,做事周到。我们方才还在说呢,不知今日开场会是怎样的情形。如此盛会,一辈子大概就也见这一回。”

    司马辛道:“老阁主出关,从昨夜起,府里的人就不曾歇过。一早又到宗祠行大礼,我看老人家如此郑重,像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忽又问:“诸位以哪个门派的身份前去赴会?”

    原来,按照旧例,问剑阁大会虽然无门户之嫌,但凡是参会之人,都会在大会前几日上门递上名帖,知会主家。主家也好事先知道来客的身份和武林地位,以免礼数不周。江湖人重名声,非但都会递贴,第一天开场凡是想出名的人物,无不要大张旗鼓,崭露一番。

    房通宝一笑道:“按理我如今该随祁先生去,可西海盟名头太盛,众人瞩目,消受不得,还是和上官兄,东方小姐作个伴,看看人家热闹。”又朝丘胤明点头道:“多谢丘公子借个名头。”丘胤明浅笑作答:“实让房兄屈尊,不足为谢。”

    司马辛心想:这房通宝一向是精细人,怎么这回就偏没眼力。荆州初会,见盟主虽然待他不甚热络,但实则给足面子,便该知道其中必有缘由。现今想藏头的话,还不如仍旧做他的神偷门主呢。一面寻思着,有空要找祁慕田打听明白丘胤明的来历,一面又问东方麟道:“林哥儿,近来可好?”

    听这称呼,丘胤明稍愣了一下,忽然想笑,又觉不妥,便垂目喝茶。房通宝笑呵呵地端起壶,替众人添了一轮杯。无为微微皱着眉头朝司马辛看了一眼。东方麟虽心中甚有些不愉,但上次大闹婚礼,他不计后果地出手相助,如今欠他一份人情,况且,对着这张俊脸,也生不出多少气来,于是朝他点头道:“多谢关照,还过得去。公子既然住在白府,必定知道这次大会都有哪些大人物来。可有什么趣闻?”

    司马辛略思,忽然笑道:“要说大人物,像春霖山庄的老宗师等人,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没什么出彩的。倒是有伙人,林哥儿若是不想撞见,可要回避一下。”东方麟抬眼道:“别卖关子。”司马辛即道:“我昨天看了一眼来客名单,上面有个东方镖局金华分局。局主姓姚,不知你可认识?”

    一听此言,东方麟抿了抿嘴,眼珠左右一转,低声道:“哎呀,南京的都不来,他们来干什么。”司马辛见状,便问:“怎么,真的认识?”一旁丘胤明作答:“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东方是副总镖头。路过金华,正好遇上姚局主失了镖,便帮他夺回了镖银。”东方麟道:“当时还多亏了丘兄相助。唉,别的没什么,就是若见了面,我真不知是说实话好还是……”丘胤明道:“姚局主是个磊落人,我看说实话也没什么。”司马辛点头道:“丘兄所言极是。东方小姐光明正大,总不能一辈子刷成黑脸。”东方麟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笑了笑,说道:“是我多虑了。”

    聊了不多久,忽听楼梯上有人脚步沉重地奔上楼,似乎径直往这边跑来,间有茶博士声音在后面喊着:“客官慢些。别磕着了。”众人循声看去时,却见是乔三立在门口,探着头,敛着气,对丘胤明道:“老大,有事。”

    丘胤明即刻致歉出来,将他拉到一边问:“怎么了?”心想,这两日和无为,东方麟相聚,便让刘立豪和乔三两人自便,见他此时神色,莫不是惹了什么事。又问:“刘立豪呢?”乔三道:“咳,前天晚上,遇到从前清流会的手下,如今在春霖山庄做事,喝了几杯酒后,说起了先前的张大当家。原以为说说就算了,谁知道,今天一早,刘立豪吞吞吐吐地和我讲,张天仪暗中让人来和他说,今天早上约了他见面。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来的!现在人刚去。走前才和我讲,说让我来告诉你。你说这人……这事不早说。”

    丘胤明问道:“他们约了哪里见面?”

    “说是在西湖里的什么蓬莱岛。”

    上次被张天仪作奸算计,丘胤明事后细思,方想明白了他那一箭双雕的精准毒辣,不仅逼得自己走上对抗朝廷的绝路,还让春霖山庄坐收渔利,加害恒雨还。虽说龙绍的毒箭着实太阴险下作,可这全盘始末恐怕都出自张天仪的谋划。上次西海盟追杀被他侥幸脱走,现在竟又堂而皇之地出来搬弄是非,真令人欲杀之而后快。不过,既然他敢出来,定有脱身之路。这时听乔三又继续说道:“刘立豪走前再三说,让老大你一定要去救他。万一张天仪想怎的,他可没有法子了。”丘胤明点头:“我和他们说一声就去。”心中却道:这刘立豪算真得好,什么没法子,明摆着两头不得罪,不过,到底还是向着自己多些,算他明白。于是先辞过众人,约了午后再碰面同去赴会,便和乔三一同急往西湖岸边去。

    岸头冰雪消尽,展目湖水初碧,虽依旧有些寒冷,但已不乏竞逐早春的游人。二人雇了艘小艇,催船急行,不多时就到了蓬莱岛。一路看见三两船文人闲客载酒谈笑,亦同路而来,想必这蓬莱定是个赏景佳处,看来今日或只可言谈,动不得干戈。心有不甘,丘胤明面色阴沉,不语快步前行。

    西湖上素有三处观景好所在,俗称“瀛洲”,“蓬莱”,“三山”,历代修葺亭台,供人泛舟流连。蓬莱岛乃是一方小洲,除水阁一座外无他,上岸之后景物尽收眼底。果然,水阁凭栏处已有三人围坐。

    张天仪转头,见丘胤明和乔三一前一后走来,脸色有变,向刘立豪道:“不是说好就请你前来叙叙旧,怎么,两三月不见,就这么和我生分起来了?”刘立豪早就坐立不安,忙陪笑道:“张先生不要误会。这不,近来生计不容易么。孙老弟差点吃大官司,我这条命也算是从西海盟手下捡回来的。”一面说着,一面也朝丘胤明看了一眼,继续道:“大家都是江湖人,我等虽没多大本事,但总要讲个信义,这个……恩怨分明。”眼看丘胤明快要走近前来了,含糊道:“张先生有心照顾先前兄弟,我自是感激不尽,以后还要和先生多多往来的。呵呵。”尴尬一笑,随即起身来,几步迎出廊下,对丘胤明拱手道:“哎呀,老大你总算来了。”

    丘胤明点了一下头,并不看他,只道:“下不为例。”

    说罢,脚步不停,走到张天仪面前,径自坐下,说道:“张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军营里虽不安全,总好过这武林聚会。万一闹起来,先生人头不保,还怎么去享荣华富贵。”

    张天仪微微冷笑道:“鄙人当初倒是小看你了,丘大人,犯了那样的大案,尚能全身而退,真让人佩服之至。今日前来,可是想和我清算一番?”

    丘胤明忽然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善,遂沉下口气,缓和少许道:“不急这一时。听说你们清流会的旧部们交情好,聚一聚那是自然的。想必张先生也是个念旧的人,才会单独请刘二当家来此佳处赏春。趁着这机会,不如和西海盟的故人们也一道叙叙旧,这才圆满。”方才就看见,在座的另一人气质不群,恍然明白,张天仪此番出来,定是有个高手在侧。这人面生,可仔细一想,不难猜其身份,于是向其作礼问道:“这位公子,想必是春霖山庄的杜三庄主?”

    杜羽之前并未见过他,稍现意外,颔首道:“正是。”

    “久仰。日前有幸见过了诸位玄都弟子,唯独未曾见得杜公子。听闻去年在密云堡,杜公子一人将洛阳薛家老儿的八卦阵玩耍了,近日又力保了张先生的性命,真想让人讨教一番。”丘胤明说着,目带挑衅地面朝杜羽,“看看能否保他第二次。”

    未待杜羽置可否,一旁张天仪忽然笑道:“丘大人,丘寨主,我知道你现在是西海盟的红人。这光天化日,文人雅士的地方,怕是不宜动手吧。”杜羽见他如此说,便松了脸色,亦道:“今日的确只是邀刘二当家来赏春叙旧,连兵刃亦未曾带,若你有兴趣,日后定不辞奉陪。”

    刘立豪一直站在丘胤明身后,方才见丘胤明一脸怒意地冲进来,就觉得不妙,眼下见他又言之凿凿地似想动手,顿时更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急忙插进话头道:“各位,各位,且稍安!都说这杭州武林盛会一向是以武会友,这,今日即将开场了,咳,各位都是江湖上的头脸人物,作个表率方好。旧日冤仇,不妨容后,容后再议。”

    丘胤明皱了皱眉头,对张天仪道:“既然都这么有风范,那就暂且不谈了。不过,张先生,有句话说在前头,你和西海盟的旧仇我不感兴趣,你我自有帐要算。告辞。”

    说罢,带着刘立豪和乔三从水阁出来。刘立豪自知理亏,不作声响。直到上了船,丘胤明忽道:“刘立豪,我问你,若刚才我真的和杜羽打起来,你怎么着?”

    “我……”刘立豪张口结舌,半晌方道:“乔兄弟怎么着,我自然一样,一样。”

    丘胤明一笑,说道:“你说实话也没什么。你先前跟着张天仪的确是尽心尽力,也曾发迹过,你不念旧的话,反而倒是小人行径了。”刘立豪点头道:“老大说的是。唉,真是难呐。你没来之前,张天仪要我仍旧跟了他去春霖山庄,我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刚才真怕他把我给杀了!”

    乔三听言,瞠目道:“你他娘的还犹豫!”

    刘立豪对丘胤明连连作揖:“是我不该。老大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丘胤明道:“过去的就罢了。知道就好。”一面暗自思量,张天仪和杜羽想必是有些忌惮他,毕竟和杜羽对上手的话,谁都不知道结果。方才的确有准备同他较量,才出言试探。不过,看刘立豪的情形,是断然不愿意出手的,别说是对张天仪,就是对个不相干的,恐怕也要说和为上。心下自语道: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