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7.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雪已落尽了。第二日的天色,异常晴朗。

    曹丕找到司马懿时,他又在钓鱼。事实上但凡休沐日,但凡不访友不归家,司马懿必要抽出一段时间来钓鱼。而曹丕虽然跟随他垂钓过很多次,但在如此寒冷冬天里,却还是第一次。

    是以曹丕站在一旁看了片刻,问道:“冬日严寒,先生当真能钓上鱼么。”

    司马懿淡道:“只要江水里有鱼,只要想钓鱼,就总有方法可以钓到鱼。”

    语罢,他的鱼竿猛地一弯。他弯了弯唇角,猛然收竿。

    一条肥美的大鱼被“啪”地一声甩到岸上。司马懿施施然取出鱼钩,鱼却还在不停挣扎着用尾巴拍打地面,直至拍出一个不小的雪坑,方才没了力气。

    曹丕闭眼,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原来先生已知晓昨日晚间发生的事了。”

    司马懿叹了口气。

    曹丕沉默不语。

    半晌,司马懿重新将鱼饵甩入湖里:“此事非朱烁一人之错,臣与子文都疏忽了。”

    曹丕苦笑道:“我虽愤怒,然而此事与先生没有丝毫关系,先生何必自责。”

    司马懿摇了摇头。

    先前他觉得,郭嘉此人心思深沉,难以揣摩。值得肯定的是,像他这样的聪明人,绝不会在曹操面前偏向于谁。

    然而这也仅是表面罢了。

    聪明人的一句话,通常可以引申出很多种意思。虽然除了曹操,谁也不知郭嘉说了什么,但从昨夜曹植的这一个圈套来看,多半是偏向曹丕、却又埋下什么隐患的话。

    抑或是曹操心中本属意曹丕,因郭嘉一番话,则为之动摇。

    这些东西,司马懿本应猜到的。但他却没有猜到。也许是安逸太久了使得他的脑子不好使了,也许是他打心底就没有将曹植放在眼里。

    不管怎说,错都已铸成。这么一闹,就算曹操依然属意曹丕,短时间内大约是不会立世子了,而他也该重新估算对方的实力了。

    曹丕也叹了一口气。

    他在司马懿身边坐下,心中还有些惶然。

    很多年前曹昂在战场上去世,他就已知晓,将来曹操的位置必非他莫属。哪怕后来有神童一般的曹冲,哪怕曹植后来诡异的崛起,都从未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但是今日,曹丕心中居然有些惧怕。

    因为曹操的表情,实在是太平静了。

    早上他与曹植曹璋一同侍奉曹操,曹操的神态,动作,与往常没有丝毫的差别。甚至连眼神,也是充满了最近才有的温暖和慈爱。

    莫名令曹丕觉得可怕。

    司马懿侧头凝视他。

    身旁青年穿着并不算单薄的衣服,明明有暖和的阳光,他的脸居然有些苍白。

    他便缓缓抬手,覆到曹丕的手上面。他的手泛着些微的冷意,一如他的表情一样有些令人不忍。司马懿敛了眸,轻声道:“既然郭嘉不愿为丕公子所用,不如请教贾诩贾大人。”

    此事还萦绕在曹丕心间挥之不去时,南方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建安二十年十一月,孙权闻曹操大病,亲率十万大军亲征合肥。不久,曹操命张辽、李典、乐进等将率一万兵马与孙权一战。并予张辽一封信函,嘱张辽等人倘若孙权攻破合肥,可依信中之计行事。

    此间曹璋请求出战,为曹操驳回。

    春节终于来了。

    这一年邺城冬天的雪依然是纷纷扬扬的落,到了年末整个邺城都是水天一色的白,举目望去有些刺眼。但又仿佛是掩埋了一切,甚至曹丕与曹植当夜之事,也都埋在了这一片雪色里,随春天逼近将融化成春水,渐渐就渗进地底再无人知晓。

    曹操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曹植与曹丕侍奉身前时,他的表情总是无懈可击的慈父模样,仿佛从不知晓儿子们之间的那些龃龉。

    他自觉身体已好了,便拒绝再在床上躺着,拒绝开颅,拒绝喝药。开始上朝处理事务,并且只允许华佗每隔三日为他针灸一次。

    偶然还有人提及立世子一事,终究会噤声在曹操意义不明的笑容里。

    曹操似已忘记当日他召郭嘉商议世子一事。当然,倘若他当真是忘记了,郭嘉也绝不会提醒。

    因为郭嘉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

    这是一个与往常相似的春节,邺城大部分官员随曹操归去许都。听听帝王对诸人的表彰,参加帝王的夜宴,而后聊聊天饮饮酒,增加增加同僚之间的感情,这个年也就这般过去了。

    大年初一,夜幕里没有半点月光。只有漫天星子散落其中,闪烁着令人炫目神迷的光芒。

    夜深的时候,曹操醉了。一众人拥着他将他送回府邸,曹植又命人请来了华佗为曹操施针,确保他能安然睡到翌日午后,方才轻声退了出去。

    然后,曹植与兄弟们道了别,回房睡觉。

    但他并未归去,反而折回到酒宴的园中。

    曹操与帝王离场后,官员们陆陆续续地都已走的差不多了。只剩零星的两三人,醉倒在案几上。

    曹植命人将他们送回府邸,然后朝角落走去。

    大年三十的寒风猎猎,刮在人的脸上总有些刀削的冷。也许是之前人多的缘故,众人并未曾感觉到寒冷。直至此刻人散尽,园中暖意一扫而空,只剩刻骨的冷。

    他已经走到了角落里,解开披风,细心为伏在案几上的那个人裹了起来。然后半抱半扶着那个人,走进灯火下。

    他抱着的人,自然是郭嘉。

    许是习惯了角落光线的黯然,郭嘉皱了皱眉朦朦胧胧地将脸缩到曹植的肩窝里,引得曹植无奈轻笑。

    郭嘉已有许久不喝酒了,这一次为什么又何喝的伶仃大醉呢。

    无法深究原因,曹植将人送到他曾经住过的偏院,挥退众人,为他洗了脸,擦过身。他点了一盏灯,灯光昏惑,跃在郭嘉脸上,酿造出一种无声的诱惑。

    曹植看了许久,轻抚着他因醉酒而有些红的脸颊。

    他已经二十四岁了,郭嘉也不再年轻了。

    这些天曹操打消了立世子的念头,打算重新审视他与曹丕。这并不是属于他的胜利,只能说是他与曹丕终于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甚至身后的一众兄弟们也都意外获得了父亲的关注……他仍是没有什么胜算。

    因为他比曹丕,到底还是缺了一样东西。

    长幼啊……

    这是无论他做什么努力都无法忽略的事实,随着时间看似慢实则飞快而坚定的推移,随着曹操渐渐逝去的体力精力,也愈发叫他心急惧怕。

    他的手已抚至身下之人的唇上了。

    他又还有多少的年月可以虚度呢?

    这般想着,他心中就有了难以言说的怅然。

    曾经以为只要默默地看着便可以满足,到后来忍不住追求,到如今又不得不遗憾无法改变年龄。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回过神,俯身印下一个浅淡的吻。

    已经很好了,已经得到这个人了,不能再怨愤了。

    他这样想着,敛去眼中的痛苦,为他掖了被子,确定他不会被冻着,转身便要回去。

    但他又停止了脚步。

    因为他以为醉得不醒人事的人,正紧抓着他的手。等他回头时,露出一个尤带着酒气的,慵懒的,温柔的笑容:“夜深了,你当真……不留下来么?”

    曹植睁大眼,心跳遏制不住的砰然加速。

    房中灯光忽明忽暗,曹植便在这昏惑的灯光里,怔怔地看着郭嘉。

    郭嘉还在微笑。

    他的脸上常年带笑。无论是面对世人的温和而疏离的笑容,抑或谈笑间对一切了如指掌的自信笑容,都是那般的耀眼夺目。而此时他慵懒的,甚至带有魅惑意味的笑容,更叫曹植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死死地、仿佛饿狼遇见小白兔时眼冒绿光一般地盯着他。

    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许久,郭嘉笑容终于顿了顿。

    他笑了这么久,原先被酒水侵蚀而显得浑沌的脑子已逐渐清醒了。也许先前只是本能地渴望与曹植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但如今身体的躁动与渴望,更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想要彻底与眼前这个傻呆呆的青年,融为一体。

    想要与他彻底融为一体,想要让他为他疯狂,想要他年轻健美的身体上留下无法磨灭的证据……征服也好被征服也罢,直到再也分不出彼此!

    郭嘉呼出一口气,按捺住几乎无法控制跳动频率的心,微敛去了些许笑意。

    因为这反应,似乎有点不对头呢。

    ……难道是他微笑的方式不对?

    郭嘉挑了挑眉。他瞧着眼前杵着无法移动一步的青年,果断否定了这个答案。

    抑或者是……不知道应当怎么做?

    啧,不至于吧?

    不得不说,郭嘉又一次真相了。

    他却并不知晓,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地位无比尊贵的曹操第四子,除了昔日成亲醉酒后莫名其妙的那一次,这么多年居然是靠右手度日的!

    这是何等的悚人听闻!曹植的眼泪掉下来!

    当然,现在并不是掉眼泪的时候。不知是否感受到了郭嘉的不满,曹植终于回过神。

    他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只是如同被蛊惑一般,不能自制地俯身低下头,试探性的,轻轻吻上近在咫尺的唇。

    一如对待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

    郭嘉眼中笑意这才更深了一些。

    他伸手,扣住曹植的后颈轻轻抚摩,带着鼓励意味回吻过去。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上方之人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

    曹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微亮了。这是新年的第二日,府中仆人们大多还未起身,更无需提醉酒的主人们了。

    屋子里还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的气息,昨夜缱绻旖旎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现,曹植咽了口口水,浑身气血又开始躁动起来。

    他转头凝视身旁贴着他安静熟睡的人,微微弯了弯唇。

    虽然一切都未定,虽然未来依旧茫然,虽然昨夜他的表现看起来似乎很挫的样子……但到底还是将这个人的所有,都揽入怀里了。

    啊,这可真是个美好的新年。

    毕竟是新手,缺乏练习以致技术生疏不给力。接下来的节奏,便是郭嘉在床上躺了三天。

    曹植摸了摸鼻子,顶着某人凶狠的眼刀,尴尬表达了“下次技术一定会很好”的意图,回答他的是某人将头缩进被中的举动,以及若有似无的一个字——呸。

    曹植:“……”眼泪再次掉下来。

    这一年并无什么战事,大部分家人合家团圆,许都是难言的热闹。曹操地位摆着,曹植等人的应酬也大多是在所难免。

    从初三至于元宵,从朝中相熟的官员邀请至幼时一些玩伴的邀请,曹植这几日饮的酒、做的诗,加起来大约超过了这一年的总合。虽然作诗这种事情,叫他绞尽脑汁想的蛋疼,但到底收获了不少称赞,也从兴趣爱好利益等等原点出发,笼络了不少人心。

    哪怕比不上曹丕这些年经营的人脉与势力,但从底层有才之士出发,层层渗透,总归能慢慢进入许都权利中心的。

    这是他曹植与曹丕之间的差别,亦是许都与邺县之间的差别。

    从邺县至许都,不过短短几日路途。尽管曹操已将重心渐渐转移至建邺,但是这个曹操最先并定都的地方,无论在经济、地理,甚至人才上,依然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许都与邺县很相似,但仔细看下,又有许多的不同。

    十多年前曹操将帝王迎入许都,为开创统一大业,在此周围推行屯田号令军民开荒播种。是以外城沃土千里,阡陌交错,麦穗稻谷肥美,百姓丰衣足食;而曹植执掌邺县两年,哪怕在他的迫切发展之下,也难与许昌媲美。

    因为这里是真正的天子脚下,一切繁华落寞,都须归咎于此。坐镇此地,东南可控淮南、合肥等地,饮马长江,直捣江东腹地;南可越大别山关口,直抵江夏平原;西南可经南阳盆地,兵锋直指荆州北部重镇襄阳,威胁西川蜀地。

    尽管所谓的帝王已经名存实亡,尽管此地真正的掌握者,是他的父亲。

    也真正说明了,此时许昌才是真正的权利中心。

    却也并非绝对。

    曹植很快等到了他的机会。

    ——建安二十一年五月,帝王加封曹公为魏王,定魏都为邺。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英明神武的哥打算周末闭关码字不到2W绝不出关,结果明天要去公司聚会,今天下午老妈说陪我去买衣服嘿嘿闭关是什么东东能次吗再贱。

    下一章不出意外应该是元旦,我一定要闭关码字!!

    兔草小纸:儿纸你实在太搓了,走在路上千万别说尼是窝的儿纸!

    PS多谢冷月残的地雷 0 0好久没看都没发现。。。